“说的很好。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们的行动?”一个问句让这两个家伙如梦初醒,他们立刻吐掉烟卷,持着枪快步地离开,到周围巡逻去了。
“孩子。”等到那两个武装流民离开,这个中年人的口吻立刻变得缓和起来,“来,给我走。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来?”
“地爆区。”艾利不善于撒谎。但这个回答着实让中年人大吃了一惊——
“地爆区??”他惊讶地低声喊道,“那离这儿可是一段很远很远的距离。难道你就是走过来的?哦。显然,刚才你已经说过了。真是不敢相信。这是你的妹妹?”中年人把一只大手覆盖在了安妮的额头上,“她发烧了。病的不轻呢。来,让我抱着她。”中年人轻轻地把安妮从艾利的背上抱起来,放入了自己的怀里。“孩子,放心,我会找人治愈她的。我这儿有北部荒原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药』物。”
艾利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恍若梦境的不真实感。或许是因为绝望和希望之间的落差太大,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这个口吻仿佛自己父亲一般的中年男人为何这般友好呢?和刚才的一番严厉训斥近乎于两个人一般。
“孩子。”中年人顿了一顿,“你知道吗?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从你的身上,我看到我年轻时候的影子。那个时候,我也像你这样勇敢、坚强,拥有无比坚韧的毅力。”
穿过三道关卡,中年人带着艾利进入了打铁镇。
哑默的街灯相隔很远照亮一小圈一小圈黄沙土质的街道地面。街道两旁的房子低矮且凌『乱』,有的房间里面向外投『射』出昏黄的光线。歪歪斜斜的电线杆排列在沙土质街道的两旁,上空中拉出一条条若蛛丝一般的电线。绝缘的陶瓷葫芦泛着白『色』的点点光芒,有些已经垂下来,吊在了半空中,慢悠悠地摇晃着。
灯光投『射』到艾利背后的那杆狙击枪的枪管上,泛出冰冷的光芒。
当中年人看到这杆枪,眼睛立刻『露』出了惊骇和不解的目光,“孩子,这杆‘佛罗伦萨’是从哪儿得到的?”
艾利有些不解,抬眼望着他,『露』出『迷』茫的表情。
“哦,就是这杆狙击枪。你可能不知道,这种枪是旧时代最优秀的狙击枪。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佛罗伦萨’。后时代的存世量极为稀少。但……”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但我的一个最好的朋友曾经拥有过一把狙击枪。他是一名狙击域的一阶狩士。是我最好的朋友……”
中年人从回忆中浮了上来,“孩子,可以把这杆枪借给我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对于艾利来说,这只是一把太重的武器而已,尽管威力巨大,但是其长度和体积对于十二岁的艾利来说,太过于巨大和沉重。
艾利把狙击枪的携带从头顶绕过去,递给了中年人。中年接过来。用手摩挲着,当他的手滑过扳机上侧的一行粗糙的字体时,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不……”他突然有些痛苦地微微伏下身,那个最坏的结果像是魔鬼一般侵入了他的身体。
“孩子……”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盯着艾利,眼神里满是痛苦和失落,“告诉我这把枪的来历,可以吗?——不。”他突然又自己拒绝了自己,“先别急着说出来,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准备接受一个最坏的事实。”
中年人快步来到了一处显然是打铁镇上质量最好的一栋低矮的两层小楼前。一个仆人听到脚步声打开了房门。“告诉沃伦医生,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带上最好的『药』到我这儿来。”中年人急促地向仆人说道。
“好的,先生。”那个年迈的老者快步踱向位于桌子上的一台漆黑的老式转盘电话。拿起话筒,并开始转动环形的数字拨盘拨号。
“跟我来。”中年人示意艾利跟着他一起上楼,推开一扇厚重的枣红『色』大门,进入一个房间。显然房间的主人非常注意整洁和干净,里面的摆设虽然简陋,但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中年人先把安妮轻轻地放置在位于角落里的一张软床上,用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然后把那杆长枪缓慢地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长桌上,并用双手轻轻地摩挲着。
艾利看着安妮,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脸颊有些干红,但似乎好了一些,她的鼻息平稳,不再胡言呓语。
“沃伦医生很快就会赶到。放心吧,他是北部荒原最好的医生。”
“我……我知道治病需要花钱。但我想。这些应该足够了。”艾利把装满金币的棉布口袋从腰上解下来,“哗啦”一声,金灿灿的一堆金币摊在了中年人面前的黑『色』长桌上。
“这个……”中年人吃了一惊,但随即『露』出苦笑的表情,“尽管北部荒原的人几乎都知道我艾德是个贪财的人,而且治病的『药』物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比珍贵,可是,我不会收你的钱。这个夜晚,孩子,你让我感受到太多的不可思议。就像是这么多金币,如果一个筛墟的流民可以得到这么多的金币,他一定会高兴的发疯的。但我不缺这些钱。我只是想知道这杆‘佛罗伦萨’的来历。”
艾利就把从“流浪军团”开始攻打幸存点开始,一直叙述到如何来到打铁镇。
在这期间,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人挎着『药』箱敲门进入,用水银体温表给安妮测了一下体温,并用塑料胶管的听诊器听了听安妮的心脏,“高烧并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脱水情况。其它没有什么大碍。”他简单明快地叙说了安妮的病情,并从『药』箱里拿出了两片铝箔封装的『药』,从中挤出两粒,用铁匙舀了一点温水,把那两粒『药』送服进去。
“每次两粒,一天三次。多喝开水,喂食一些流质食物,她很快就会退烧,并逐渐好起来的。”医生留下了『药』片,然后嘱咐一番,欠身离去。
这个谦逊的老头给人一种沉稳的信服感。
“相信沃伦医生的,从来没有错。——孩子,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奴隶贩子杀了这杆枪的主人,而你又用这杆枪杀了那个奴隶贩子?”
“是的。”艾利点了点头。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中年人终于点了点头,“好的,我相信你孩子。你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少年。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你想知道这杆‘佛罗伦萨’真正的主人吗?告诉你,它的主人就是我那个最好的朋友,他叫查尔曼.爱德华,瞧,这是他亲手镌刻在枪杆上的名字。他写的一手漂亮的圆体字,非常华丽。那个时候,我和他从萨罗伊姆公司逃了出来,曾经的战友此刻变成了敌人,跟踪着我们的足迹追杀。我们艰难地在大荒原上和这些比我们优秀的多的狩士周旋,但还是被他们发现。在一次仓皇的遭遇战中,我和查尔曼在战斗中分开,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他从来都是一个单纯的人,像是一块透明的水晶石那般没有一丝的瑕疵。我知道这样的人在人心叵测的大荒原上是很难生存的,因此在内心中,我一直都是相信他是被公司抓了回去,这虽然不太妙,但也不是一个最坏的结果,至少不会丧命。但是,刚刚我听到的,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