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道军饷,不单单是湘军的命脉,也是胡雪岩的命脉。
胡雪岩设置的阜康银号是近代中国一支奇葩。首次将军饷转入私人钱庄运作,在全国各地有二十余处分店。在左宗棠任浙江巡抚期间,委任胡雪岩为总管,主持全省钱粮、军饷,胡雪岩在太平军和湘军的隆隆战火中取得巨额利润。清廷内外诸臣工无不以阜康银号为外库,寄存无数。
光绪八年开始,胡雪岩发现生丝利益巨大,但华商各自为战,始终被洋人控制价格权。胡雪岩筹集资金引进设备在上海设立蚕丝厂。截止九年年底,已累计投入近两千万两之巨。自光绪九年的春蚕蚕丝上市,胡雪岩联合其他商人,对江浙两省的养蚕村镇全部付与定金,不许售予他人,完全由胡雪岩掌控。经过三次的生丝购销,洋人未得一分一毫,生丝价格逐渐由胡氏控制。
……
又是一个清晨,天刚露出鱼肚白,一切都未混进动物的气息,一切都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香。
上海县城的一座别墅中,身穿白绸缎便服的胡雪岩正在打太极,这位年过花甲的红顶商人满面红光,身形健朗,一套太极拳耍来,倒有些仙骨清风的模样。
胡雪岩的二子胡品元满脸疲惫地站在一旁,露水已经打湿了衣衫,在一旁却不敢打断胡雪岩的兴致。
待胡雪岩推完太极拳,秀丽的女仆忙递上手帕,胡雪岩顺势接过,在女仆的手上捏上一把,女仆抛上媚眼,胡雪岩哈哈大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发觉胡品元已经守在一旁。寄予厚望的长子在去年夭折,令胡雪岩惋惜不已,只能将十八岁的胡品元带到自己身边亲身教训。
“浩初,刚从杭州回来?”
胡品元忙抱拳道:“是,父亲大人。”
胡雪岩将手帕扔给女仆,“走,去书房。”
胡雪岩在书房中坐定,胡品元急道:“父亲,今年秋蚕即将上市,但洞庭山帮那边不愿与阜康再次合作,儿子跑了数个人家,都是如此说法。”
胡雪岩瞪视一眼,斥责道:“与你说了多少次,遇事不可惊慌,怎么就不能像你大哥一样稳重?”
“是父亲,孩儿错了。”胡品元急忙坑头认错,心中却是大恨不已,自己跑了一夜的路,连一句宽慰的话都不给,反而责怪一番。
胡雪岩捻起花白的胡须,“昨天我派人到上海道催饷,不知道这次邵友濂搞什么鬼,居然推脱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凑足经费,我也应承下来了。”
“那我们这次收购秋丝岂不是周转不足?”
“这个邵友濂!”胡雪岩恨恨地道,“每半年的饷银从未缺过,为何这次偏要耍赖,沙逊洋行那边的利钱先从庆余堂中调出来补上吧!”
胡雪岩可谓近代第一个敢于大胆借款负债经营的人物,在每次收购生丝之际,都要从洋人手中拆借数百万两银子,虽然利息高于常人,但胡雪岩也从未拖欠一分,何况生丝利益令其垂涎三尺。
“父亲,孩儿认为其他商号不愿与阜康合作,我们还是放弃今年的秋丝采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