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大汉与周遍民族之间征战的残酷,纵然没有亲见,但历史上的记载却是不少,无论是汉代、三国、还是后来的五胡乱华,都是极其惨烈恐怖的种族屠杀,这个时代,绝对没有什么中华民族的概念,汉族就是汉族,匈奴就是匈奴,鲜卑也就是鲜卑,绝对不存在任何统一民族的概念,而种族与种族之间的战争,只有血淋淋的屠杀和奴役,强力的一方,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和宽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而残酷。
隆冬时节,酒已经凉了许久,郭凯却无所察觉的直接拿起酒壶,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似乎只有那冰冷的液体,才能减缓他眼中的怒火,然而随着寒意渐去,酒精又开始在他心中炙烧起来。
我自认不是一个大汉族主义者,但在此时,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自己民族的一方,是的,虽然千百年后,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我们的人民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但如今,这个时代绝对没有人会承认这一点,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力量能促和这一点,现实是残酷而无情的,站在这个时代的天空下,在尚未没有其他民族在汉人的土地上建立王朝的时代,我别无选择,况且我一直认为民族与民族的融合,必须经过血的洗礼,必须要有一个最为强势的主体民族,而后通过威胁、逼迫、分化、怀柔等种种手段,经过数百年或者上千年,才有可能真正成为一个拥有同一个大民族的集体,而大汉民族,为什么不能成为这个主体民族?!我们拥有最为先进的技术,拥有最为灿烂的文化,拥有最为富饶的土地,我们,一定要成为这个主体民族!虽然,我知道历史中大汉文明具有多么强大的包容性和同化性,但是,这种包容和同化难道一定要在其他民族的铁蹄和刀箭下流血、呻吟、屈从、奴役之后,才会被动的产生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我们的刀枪,用我们的战马,去主动的征服,去主动的包容和同化?也许,我的这种想法,放在自己原先的时代,会被称为“狭隘的汉族主义者”,甚至会被扣上一顶破坏民族团结的帽子,但是,我现在在后汉,在三国,我不愿、也不能看着自己民族遭受如此的践踏和蹂躏。或许我的能力有限,或许我一直在逃避,不愿卷入三国的纷争,不愿改变历史畏惧死亡,但是,面对民族与民族的对抗,我愿尽我之力,最大程度的拖延鲜卑,或是其他民族的统一、强盛的时间。当然,如想尽可能的为自己民族化解危机,除非是由我这个知道历史的人,坐上那无数枭雄都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是,我有那个能力么?
暗自苦笑了一下,我伸手按住正要取另一壶酒的郭凯,沉声道:“天寒酒冷,元贺兄切莫再饮,否则君但有所恙,何人可助干以对鲜卑之事?”
郭凯的确是深知鲜卑历史,而自檀石槐后的变故,我却已了解了不少,到也不用他在讲述,至于我所希望知道如今鲜卑步度根、轲比能及素利、弥加三部的虚实之事,现在看来已非合适时机,况且以我“天机”之名,若是询问的太过详细,难免不合情理,因此便打算先从其他渠道探听些消息后,再与郭凯相谈。
郭凯闻我间接答应他所请求之言后,竟然愣了一下,随之毫不掩饰心中欢喜的拱手道:“多谢子翼兄成全,凯必不负兄所托,日后定当重报。”
我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真诚神色,只觉心中更是不解,其实从始至终,我都一直在想:“以他奸猾之能,因何竟似乎对我如此信任,且看上去豪不掩饰保留,仅从我与他并不熟识这点来开,实是有些不合情理,再者他时而狡诈,时而诚恳,更另我凭添了几许疑惑。而且看他方才愤怒之色,似乎这次所请并非只是想借机上位那么简单,莫非他还有什么其他目的不成?”
“干方才见元贺神情愤懑,莫非曾于幽、辽身受异族之害乎?”我决定还是探听一下他的经历,虽然此举有些失礼,但倘若他愿说,应该多少能从其讲述中判断出其情之真假。
郭凯听我之言,顿时怔住,显然我这一问令他感到突兀,于是我抱歉的拱手道:“干所请实为冒昧,元贺兄若要不便相告,权且作罢无妨。”
“哎~,此事到也非有不便,只是在下不堪回首而已,如此便讲与子翼兄知晓。”郭凯叹息一声,神色变得很是忧伤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