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之事明显就是六国之人暗中搞的鬼,郑国渠一旦建成,秦国可以想见农业更是发达,国富则民强,民若是强了,兵力自然更是强大,各国如今已经没有一个不怕秦国的了,若是再让他强大下去,众人明显只是等死而已。但此时情势嬴政却是清楚,若是以秦国兵力,单论攻打哪个国家,绝对不费吹灰之力,可若是魏楚等国合纵一起,共同抗衡秦国,以此时秦国刚刚铲除吕氏,嬴政刚掌权,民心还有些不稳的情况下,却绝对不是六国之对手。
就因为如此,纵然嬴政明知郑国之事是有人搞鬼,他也不过是大发雷霆,却是一时间没有说要如何解决。李斯此人也是奸滑似鬼,明知嬴政意思,却又故意表忠心,却偏偏只字不提关于郑国渠之事如何解决的斗个字,倒是令嬴政又瞪了他一眼。
君王这样正大光明的发脾气,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嬴政性格,蒙骜等人也知道他是将自己等人当做心腹,一般不会在众人面前隐藏心思,他若是大发雷霆,证明此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他若是还隐忍着,起来心情越好,笑得越温和,实则证明他心中已经怒极。这会儿他面色冰冷,口气恶劣,魏辙就知道嬴政心中实则已经是想通了,顿时松了口气,了一旁脸色苍白,额头豆大汗珠,如劫后余生一般表情的李斯,连忙义正言辞的挺身出面开口:“大王,此事依老臣来,李廷慰说得不错,不若暂时忍下这口恶气罢!”李斯揭发吕不韦进爵一等,又受封廷尉,暂时掌刑狱等事。
这话一说出口,李斯也顾不得尊老,登时对他怒目而视!他什么时候说过让嬴政先忍下一口气的?君王年轻气盛,自己又不是缺心眼儿,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魏辙这老头子着是个好的,实则焉坏,不声不响就扣了自己一顶脏盆子,此等光明正大栽赃自己的行为,竟然还脸不红气不喘,实在是令李斯对此甘拜下风。
魏辙老神在在,对李斯的不满眼神视而不见,反倒是回了他一个安抚似的眼神来,两个私下这番小动作令嬴政嘴角翘了翘,却是没开口点破,只听魏辙又接着道:“此间事情,公道自在人心,纵然背后有龌龊小人造谣生事,但大王如今正是立威之时,不妨斩杀几个心怀叵测的,亦能教人信服!”魏辙是真恨这背后搞鬼的。他是对水利之术不太精通,术业有专攻,不过他对于郑国修建的渠好处却是在眼里的。至少这几年,享受到郑国渠好处的,自是不用说了,取水饮用方便,耕种庄稼不知比以前妥当了多少倍,收成自然也是增加,这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法子,却背后偏有不肯停歇的小人!
说到这儿,魏辙语气里带出几分杀伐之意!众人都激伶打了个寒颤,这个平日悲天悯人的魏辙露出杀机来,他平日脸上的严肃与正直顿时如同磨砺之后锋利的长剑,发出凛冽寒气,好像平时都瞧走了眼,倒是错了人!嬴政嘴角边噙出一丝细微的笑意来,双眼明亮,目光中带着赞同之意,他与魏辙想法相差无比,如今秦国虽在他手中,但吕不韦积威多时,纵然他已经畏罪自杀,可秦国之中依旧是有忠于他的旧部,估计还在怀念着昔日吕氏掌权时的风光,有心想给他闹出不愉快来,嬴政若想在最快的时间内掌控大局,唯一可行的,就是用雷霆手段震慑众人,杀鸡给狗,他正愁找不到法子,却有人偏偏将把柄送到了他手中,若是不好好利用,他怎么对得起这一回背地谋算之人一片拳拳盛意?
已经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在场之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就连李斯也暗骂了自己一声蠢,姜还是老的辣,这样好一个机会,却是被魏辙连打带消的,硬是自己担了一场惊却没得到半点好处,心下对魏辙这老头子更添了几分警惕,商议了一阵,众人要散了,蒙骜有些犹豫着脚步顿了一下,回头道:“大王,臣手下之中有几个将领都想要向大王讨要一匹良驹,不知大王……”蒙骜说到这儿,也有些尴尬,其实他自己亦是对这批马眼馋得很,当将士的,唯一最大爱好也就是马匹、盔甲或武器,都是保命的东西,为将者又是与这些结了缘,几乎要相伴上一辈子,挑上一个好的,自然是受用无穷,蒙骜也好马,因此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若是他的部下能装上这批马,也足以打造一支骑兵队伍出来,他有信心,往后纵然征战天下,亦绝不会埋没了这群马匹!
王翦嘴角一抽,蒙骜故意做出忐忑的模样,两人又不是头一回认识了,哪里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过这次从戎狄手中换来的马群连他都着眼馋,大王是许了他让他可以组建忠于自己的一队士兵,王翦往后也想为嬴政出力,自然也是将目光放到了这次马群之上,不过他向来装老实憨厚惯了,又见蒙骜外表似莽撞,实则心有九窍,故意这样说着,又偏偏让人能瞧得出他是有意的,大王纵然知道他是故意,也必不会与他计较!王翦眼珠一转,立即露出失落之色来,盯着蒙骜瞧。
嬴政似笑非笑,并未一口答应,斟酌了一下,遂开口道:“物竞天择,留三百良驹,赏有大功之人,其余马匹,自然有能者得之!”这话意思说得十分明显了,是要有能力的人才能拥有好马,在军人中来,有能者居之,崇拜强者,没有本事的人自然也不配拥有这些好马,十分的公平,嬴政如此回答,再令人称心不过。蒙骜二人精神一振,抱了抱拳,都满意这个结果,不开口了。倒是魏辙,有些犹豫:“大王,这些马匹实属难得,可否留一些,以作繁殖之用?”战马如此难得,若不是这一回借着戎狄俘虏之势,趁机敲了戎狄一笔,恐怕这一千匹七尺以上的好马还真不易弄到手。
蒙骜等人激动的心情顿时一滞,才想到这个延续的问题,纵然一时间对这些好马心痒难奈,但王翦二人都知道若是只图一时之快而让这批马断了繁殖,往后对秦国是不利的,因此又抬头盯着嬴政。
嬴政知道魏辙心中担忧,不过他自有打算,因此微笑摇了摇头:“政心中有数,马之事,戎狄能交出一次,自然亦能交出第二次,更何况秦国北临匈奴,蛮子什么都缺,唯有战马并不缺少!”魏辙他信心满满,不过他心中却清楚,匈奴人性情凶残狠辣,因地理位置与秦国相临,每年总会派出兵力骚扰秦国边防一回,每次少不得要抢些妇人与孩童回去,一些粮食等自是更不用说,秦人提起匈奴都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将马得跟性命似的重要,恐怕轻易粮食不可能打动这些人!
魏辙有心想要出言相劝,但他想到嬴政性情,并不是一个真正冲动的人,想来能说出这话,他心中自然也是有所倚仗的,这个君王行事向来谨慎,又算计精确,若非心中有把握,从来也不会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因此心中的犹豫又三两下消散,脸上露出轻松之色来:“大王胸中自有沟壑,臣亦是不多言,若是如此,吾大秦席卷天下,指日可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