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萸,某未料到,如今你已坠落至厮,竟然与那等闲人生下骨肉,当真是令某十分失望!”吕不韦摇了摇头,他脸上带着笑意,不过眼睛里却是一片阴冷之色,赵姬一听他温和的话,身子抖得更是厉害,心下害怕手上力气不由大了些,她抱在怀中那约摸一岁的稚子顿时大哭了起来。
“哇……”
“当真喧哗!”吕不韦微微笑了笑,却是笑着了自己身侧忠于自己的门下食客一眼,示意他将那孩子抱过来。赵姬一见他动作,脚步下意识的就退了几步。她对嫪毐也算真心,尤其是在对她极好的嬴楚身死之后,吕不韦将她当作包袱欲甩之而后快,她心中寂寞之下,唯有嫪毐肯放下身段讨好她哄她,这几年又只有嫪毐与她朝夕相伴,情份自然是不同与以前与嬴楚生嬴政的时候,那时的她还年轻,嬴楚又抛下她自个儿回了秦国,她心中对嬴政有移恨作用,后来又怕这个儿子,自然不肯亲近。
可与嫪毐的骨肉她却是放了真心,每日嫪毐渐野心膨胀之下,她孤单中只有将心思放在两个儿子身上,感情自是不同,此时一见吕不韦表情,心下惶恐,忍不住哭了出来:“吕郎,瞧在奴家份儿上,饶了他吧。”
吕不韦一听这话,瞳孔微微缩了缩,脸上笑意却是未变,只是萧杀之气更显,他冷笑了两声:“阿萸实在不听话,此乃祸根,阿萸难道不知?此时嫪贼已兵败被诛,若是此祸不除,难道阿萸想等着赵政回宫时,将你杀之灭口么?太后寡居却与人生下贱种,此乃对君王天大耻辱,以赵政性情,他能容忍么?某可是为你好。只要阿萸往后听话,某亦不愿多加计较,不过这两祸根,却是须得斩杀!”
赵姬眼中含着泪珠,听到嫪毐已死的话时,她如遭重击,身子摇晃了两下,心口一痛,险些吐出血来,虽说在吕不韦带兵围了长信候府之时,她就已经料到有这样的结局,但亲耳听到吕不韦这么说时,她仍旧是眼前一黑。嫪毐与她相伴多年,说实话,她纵然不是真心爱嫪毐,但却依赖他,如今嫪毐一死,赵姬登时心中一空,呢喃道:“此话当真?”
吕不韦如今就见不得她这样子,冷哼了一声,与身旁剑客使了个眼色,趁着赵姬心神失守之时,一把将她怀中的孩童夺了过来。赵姬不过是一弱女子,此时又心神大乱,哪里是这剑客对手,她下意识的挣扎也没能留得住这孩子,就见他被那剑客拧着后领的衣裳,将他提了过去。
许是这个动作令这小童极为不适,他原本刚歇下的哭声不由又是嘹亮的响了起来。吕不韦眉头一皱,一把提着这孩子接了过去,赵姬登时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夺回儿子,偏偏她刚一动,那原本站在吕不韦身边的剑客一下子就握着剑柄,将剑挡在了她的面前,那出鞘的长剑寒气令赵姬下意识的脚步一顿,脸色惨白,不敢再上前,却是小心翼翼的着吕不韦怀中的儿子,苦苦哀求道:“吕郎,往后奴家都听您的,他还小,若是吕郎不喜欢,找个人家将他送出去也就罢了,何必还要伤他性命,奴家往后必定听话,吕郎若是有吩咐,奴家必然办到就是……”
“阿萸倒是骨肉情深。”吕不韦微微笑了笑,眼底杀意更甚,这大厅内女人的哭诉与哀求,和孩童特有的尖利哭声缠在一起,令他越发有些不耐烦起来,手掌压在那小童脖子上,微微用力,那孩子出气不顺,四肢拼命挣扎了起来,却是哪里挣得过,眼见着脸色渐紫,哭声也越来越小,吕不韦手上力气更大,回头微笑着表情崩溃的赵姬一眼:“某与阿萸处理了这麻烦,往后可保你一世荣耀,阿萸该听话了。”
“不……”赵姬眼角泪珠滚落出来,心脏登时如同这小童被人捏住的脖子一般,只觉得紧得出不了气来,她眼睁睁的瞧着这个儿子哭声渐渐变小,脸也越来越紫,到最后泛黑冒出血珠来,他眼睛慢慢瞪大,最后再没声息,直到断了气儿,赵姬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与哭泣,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
不过此时吕不韦却是并未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他一心想着铲除祸根,深恐嬴政回来查出嫪毐之事连累到自己身上,若是将这两个孩子率先杀死,到时也好将自己推得个一干二净,这会儿赵姬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几年嫪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脸上戾气更重,冷哼了一声,重重的将手中已无声息的孩子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见赵姬又是一阵尖叫与大哭,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过来,他却是一脚踩了上去,大声喝道:“还有一孽种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