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将出身,熟悉骑兵。如果由殿下你来冲阵,不知道殿下你会选择从那里开始呢!”郭崇韬却不回答李存焕的问题,手中马鞭指着下方的战阵反问道。
李存焕侧头看了杨师厚一眼,杨师厚仿佛没有注意到郭崇韬和自己的谈话,左手轻轻抚摸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看着下方的战阵。
李存焕想让杨师厚解答的计划无疾而终了,唯有顺着郭崇韬设下的坑踩下去。“应该从东北方这里,发起冲锋。”
郭崇韬笑了,蹲在地上,拿起石头,依样画葫芦,将葛从周布下的八卦拒马阵摆下来。开口说道:“殿下你看你是不是准备如此!”
说着,郭崇韬就拿一指枯枝当做骑兵,开始冲阵,李存焕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慢慢却发现不妥了。骑兵冲阵,一般情况下自然是顺着松散的地方发起冲锋了。否则定着的骑兵还不如步兵,所以骑兵想在战场上发挥战斗力,就需要不断运动。
但郭崇韬摆下的战阵,仿佛有意为之一般,将骑兵冲锋的方向都控制住,慢慢形势变了,本来气势滔滔的骑兵因为通道越来越窄,慢慢被步兵分割包围,困在一块地方上动弹不得。虽然没有看到真实的情况,但李存焕可以预料到,那些步兵一定以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长矛,慢慢压迫骑兵。骑兵无论是突围还是慢慢向内躲避,都已经逃避不了覆灭的结局。
“这!”李存焕心中大惊,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还幸亏能够看清楚,如果在战场上,烟尘滚滚,喊杀声震天的情况下。恐怕如何被敌人歼灭了骑兵,也不知道来龙去脉。
“其实这种战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步兵正面压上,或者骑兵骑射压制,否则很难冲阵成功。”郭崇韬说道李存焕忽然笑了,开口说道:“那得我没有具装铁骑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样的办法!”
郭崇韬笑了,他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引出李存焕这个思路,做下属,不能够一味逞强。否则就会显得主公太过无能,更会引起主公的猜忌,功高盖主不仅仅需要功劳,有才能也同样可以功高盖主。
“等等!”一直沉默着的杨师厚忽然出言。
“有什么事情吗?”对于杨师厚,李存焕还是非常看重的,毕竟郭崇韬年轻还请,很多事情,大方向上虽然让人眼睛一亮,但在一些细节上却没有杨师厚想的仔细。
“殿下请看!”杨师厚指着八卦拒马阵的一端,说道:“葛从周这个战阵很特别,步兵、骑兵混编。虽然骑兵不多,但达到了一种能够在关键时刻,骑兵快速支援某一处地方的程度。所以想冲阵,并非那般简单!背后我怀疑还隐藏有可观的床弩!”
“杨指挥使是说葛从周融入了却月阵的元素!”郭崇韬虽然不如杨师厚老成,但不但一点就透,而且还举一反三。
“却月阵?有点耳熟。是什么战阵?”李存焕苦思道,如果说是八阵图他可能还熟悉一些。
“却月阵是南北朝时期刘宋皇朝开国皇帝刘裕所创,以步、骑、车组合而成,一举以两千步兵组成却月阵大破当时北魏三万精锐骑兵!所以自刘宋以来,凡是以步制骑的战例,或多或少都吸收了却月阵的元素。其中却月阵有三个特点,背水、大弩、战车。”郭崇韬在一边为李存焕解释道。
李存焕闻言,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指着葛从周布下的八卦拒马阵,说道:“葛从周虽然不是背水,但却是依山傍水,暗合却月阵将背后保护好的特点。还有大弩,这个葛从周肯定有,如果没有大弩远程克制骑射,如何以步制骑。看来葛从周这个战阵很难破啊!”
“其实也不是不能破阵,如果殿下用蛮力碰上去,葛从周难道还能够扛过三千具装铁骑的铁蹄吗?就是看殿下你肯下本钱不。”杨师厚在一边淡淡然的说道。
不过李存焕却听的有些肉痛,蛮干是行,但不知道损失多么惨重,如此一来,李存焕还真是舍不得。具装铁骑到现在来,也不过是三千骑,训练可不是一般的困难,战马李存焕更是引进了女真人的战马,速度不快,但耐力和负重力惊人,价钱比起当初李匡筹出资组建的铁骑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这里从卢龙太远了,否则运十尊青铜火炮过来,直接轰开葛从周的战阵就是了!”郭崇韬一脸可惜的说道。
李存焕对于直接无视郭崇韬这话,一尊青铜火炮上千斤重。而且每发射十二次后就要回炉,否则会爆膛。造成青铜火炮非常依赖后勤,一场大战打下来,一尊青铜火炮发射几十枚炮弹都有,一场小规模战争也需要三四枚炮弹。在己方还好,虽然麻烦一些,但还是找到地方回炉,到了敌人那里,十二次发射过后,就变成鸡肋,皆因你到哪里找地方回炉?
不带它走,你放心将这武器放在野外,保证不让敌人缴获吗?带走它走,一尊就上千斤的东西,那不是拖累后勤。如果没有了他,多运几千斤,甚至上万斤的粮草,那多好啊!所以李存焕索姓没有带青铜火炮来。
“殿下,你说现在该如何?”杨师厚见李存焕良久也没有出言,不由催促道。
“扎营吧!”李存焕琢磨了一下,反正现在也不急在一时,而且自己长途跋涉而来,兵马也疲劳了。虽然以自己带来的这支军队的精锐,还能够支持下去,但总不能够死撑吧。
“节帅,李存焕他们扎营,我们该怎么办了?回去兖州城那边?还是就在这里扎营?”巩约看着葛从周问道。
葛从周眯着眼看了李存焕那边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可乘之机,不由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说道:“李存焕太过精明了!在这里扎营吧!到了兖州那边,加上刘鄩那老狐狸,很容易被他们前后夹击的。”
“是!”巩约应道,但走了几步,仿佛有什么想说的,定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葛从周,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怎么了?”葛从周有些不满的看着巩约,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要不要派人通知梁王千岁一声,让人派兵支援?毕竟节帅你手中不过三万人。”巩约迟迟疑疑的说道,虽然他知道上面肯定有大战略,不是他这个小将可以知道的,甚至可能因为他这个决定而造成很大的影响。但他依旧忍不住说出来,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兵马,既要围困兖州城,又要对付李存焕,压力实在太过大了。
葛从周非常果断的摇摇头,没有一丝犹豫,开口说道:“派人通知就可以了!千岁有他的顾虑,我们不应该让千岁因为我们而被迫改变计划,何况我葛从周难道还挡不住李存焕一段时间吗?”说道后面,那巨大的自信也渲染了巩约。
巩约也不再多言,对葛从周拱手退出,走出去的脚步,也不自觉的踏实了不少。
但巩约不知道他走了后,葛从周立刻眉头紧锁,形势并不像葛从周想的那么自信和简单。对于精锐的卢龙军,葛从周一向都非常忌惮,而且相当于李克用,李存焕更加难缠,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希望千岁你能够快些攻下幽州了!”葛从周幽幽的说道,现在卢龙和宣武就仿佛两个拳手,双方都以快打快,他们的拳头都一往无前的击向对方的要害,现在就看那个快一步击中对方的要害,那么就将可以一句重创敌人,摘取胜利的果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