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边将棋子收入棋篓,边道:“我们效忠的是大汉皇帝,谁胜谁负又有何干?”
这一句话,令蒋济神色为之一震。
“仲达,你的意思是……”蒋济口气有些兴奋。
司马懿为蒋济倒了一杯茶,淡淡道:“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曹公必败无疑,难道子通你还打算为曹公陪葬吗?”
蒋济眉头一皱,神色中有几分狐疑:“眼下曹公正和刘封僵峙不下,胜负之数尚未可知,仲达你焉能这么快就判定谁胜谁负?”
司马懿自呷一口茶,冷笑道:“曹公是和那位刘将军僵峙不下,但子通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人,如果他介入这场战争,必能决定最终的胜负。”
“你是说刘备?”蒋济猛然想起。
司马懿手指西面道:“那刘备坐拥十余万大军,一旦他全力加入到战争当中,难道不足以决定胜负吗?”
蒋济微微点头:“前番刘备同曹公达成协议,屯兵武关牵制刘封,只是一直以来都在虚张声势,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对刘封用兵,仲达你的意思,似乎刘备还是想趁机攻打曹公不成?”
“刘备一代歼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做,我料他屯兵武关,只是为了迷惑曹公。只要时机成熟,他一定会背弃盟约,率军大举东进。而且,这一次,他的目标必然不会是防备严密的洛阳,而是一片空虚的河北诸州。”
洋洋洒洒一番话,令蒋济大吃一惊。
这位右中郎将思索片刻,陡然间神色一变,惊道:“仲达,你莫非是说,那刘备不会东攻函谷关,而是北入河东,想从并州入手夺取河北四州?”
司马懿一脸的胸有成竹,冷哼一声:“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刘备有第二条扭转乾坤的路可走。”
司马懿的判断,令原本就没有头绪的蒋济愈觉头大,越来越复杂的局面变化,让他已有些失去了判断力。
“刘备若能夺取河北四州,则实力当与刘封平分秋色,这二刘我们到底投谁,似乎又是一个难题。”蒋济面露难色。
司马懿却道:“投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有在新主麾下立足的筹码。”
“什么筹码?”
司马懿站起身来,面朝皇宫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诡笑。
“汉帝就是筹码。”
##########大河之畔,那一员黑髯炭面的中年大将巍然而立,冷峻如电的目光扫视着滚滚的大河之涛。
昏黄的残阳之光洒在滩头,高踞马上,放眼望去,只见沿河一线,数不清的战士们都在忙碌着。
各部都在赶制着木筏,不敢有丝毫偷懒,因为他们的镇东将军张翼德有令,天明时分必须渡河,没有赶制好竹筏的士卒,就要自己涉水游过黄河。
张飞纵马奔驰于沿岸一线,一旦看见稍有偷懒的士卒,他便厉声喝斥,甚至还直接上去一顿乱鞭抽打。
数万士卒心惊胆战的忙乎着,甚至脸上的汗珠都不及去擦一下,生恐被张飞看到了,误以为是在偷懒,无故的遭受一顿鞭笞。
张飞很亢奋,同样也很暴躁,而这种暴躁,自当年关羽死后,就愈演愈烈。
他与关羽情同手足,当年听闻荆州失陷,关羽为刘封所杀之后,他就曾多番哭泣着恳求刘备发兵为关羽报仇。
甚至在刘备夺取关中之后,他还曾有过一次上书,请刘备尽发关陇之兵攻打刘封。
但是,他所有的恳求,都被刘备以“大局为重”,委婉的拒绝。
大仇难雪,心情饱受压抑的张飞,每每只能借酒销愁,而每当他喝醉之后,便会以鞭笞士卒为乐。
他是把被鞭笞的士卒,视为了刘封。
几天前,镇守潼关的他,得到了刘备的密令,命他统帅由武关秘密北归的庞德、张颌、李恢所率的五万大军,以法正为随军军师,星夜北上,由蒲坂津东渡黄河,突袭河东郡。
在得到这道密令之后,张飞兴奋得彻夜未眠,他很清楚这道密令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打了这么多年酱油的他,终于可以充当一回主角,用杀与血来洗刷内心的苦闷。
经过一夜的忙碌,天明时分,上千乘木筏赶制完毕,张飞迫不及待的率领着三千先锋军,第一拨开始东渡黄河。
远远看去,河对岸不见人烟,似乎河东郡方面的守军,根本没有防备到刘备军的突袭。
张飞的三千精锐部队,顺利的渡过了黄河,除了一百多不幸落水溺亡的士卒外,基本都安全的登岸。
河滩上,张飞下令点起狼烟,发信号给西岸的后续军队,令他们从速过河。
就在三堆狼烟刚刚点起时,忽然之间,河滩之东的旷野上,冲起了漫天的尘埃。
一支潜伏在晨雾中的敌军,突然杀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