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处长办公桌前的林克复用一种稍显得意的口气说到,他的确有得意的理由,在短时间内策划这么一起简单而干净的“意外事件”,他只用了17个小时就安排好了一切。
“警察局的的询问笔录显示,过去十几天,他每天都会至少两次往返于那片工地,而非按警示绕道,这一点附近的百姓和工人都做了佐证,毕竟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在工地上穿行,是非常显眼的。”
林克复在那里解释着,接着他又拿出几张照片,展示的处长面前。
“麻袋片是防止中午的太阳暴晒由工人们自己铺设的,上面也铺了一些撑板,或许他是一不小心踏空了,跌落下去,而池底台其上的新扎的钢筋……所以,警察局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对此其家人也予以认可,嗯!包括他的那些同志!也接受了这个调查报告!”
看着那几张照片,张靖这才点下头。
“嗯,原来是件意外啊!可惜了,还这么年青!”
说出这句话时,张靖脸上全没了先前的冷淡,反倒多出些可惜。
“报纸没什么说法吧!”
“处长,民报准备在明天发布讣告,也认同意外死亡!”
“可惜了!”
摇头轻叹着,张靖的脸上全是一副可惜的模样,这会他似乎忘记这个“意外”是昨天他下令干的,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竟然意欲行刺执政,虽说只是一个建议。但这样的人,不杀!天理何在!
可要杀,也要得费一番功夫,侦缉处干活,绝不能像那些个小说里的刺客一样,大模大样的拿着刀枪,明着去杀人,下毒,也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起意外。意外嘛,总是无法避免的。
“这世上的事啊!总是说不尽!”
林克复顺着处长的话说了下去。
“谁也不知道,明个会发生什么事,就像他一样,踏上那块湿麻布片时,怎么也没想到脚下竟然是空的!”
“是啊!谁也不知道意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意外总是在不断的发生!”
张靖的声音不大,但似乎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林克复听着这位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现在还没到得意的时候,更何况这是自己的职业,以后还要继续完善。
“盯住民报!别让他们给演了出狸猫换太子。”
至少在他们公开承认是个意外之前,这事还没结束。说着话的时候,张靖把桌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最后他抬眼盯视着林克复。
“好了,你去忙吧!”
在林克复离开后,张靖便把桌上的那份文件点头后投到铁丝纸篓里,看着文件烧尽之后,方才长叹口气,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他明白什么是自己的身份,就只是执政的一条狗罢了,而这条狗在看家的时候,若是有人想招惹,在主子没发话前,就需要扑上去,把他们撕的粉碎。
“老板知道了应该会高兴吧!”
想着他的脸上带着些得意,但在得意之后,心底又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这种自作主张会不会适得其反?
“只要手脚干净就行!”
“真的是意外?”
放下报纸的陈默然盯视着张靖,这件事未免也太巧了,前天,张靖才像自己汇报过这个陈其美似想刺杀自己,而昨天他就发生了意外。
“是的,民报上的讣告也是认同警察局的结论!”
执政的反问,让原本意欲邀功的张靖在话到嘴边时连忙改了口。
张靖先前的欲言又止,让陈默然觉察到其中的猫腻,尽管心下非常恶心这种政治暗杀行为,但或许是因是他首先攻击自己老婆的身份,又意图行刺自己,陈默然反倒是默认了这个事实,但在默认这件意外的同时,盯视着张靖,陈默然又继续说了下去。
“去年的〈苏报〉案,几乎就是吹响了国民排满的一个号角,邹容被释放后,他是唯一一个被我接见的革命党人,虽说他对我多有指责,但我只是一笑了之!甚至还告诉过他,“历史正是由他这样的热血青年书写的”!”
说着陈默然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在上海被释放后,来到南京对自己横加指责年青人,在说出由热血青书写历史时,陈默然的心里却在嘀咕着另一句话“历史是由未来书写的”。
“我个人非常认同法国的哲学家伏尔泰说过的这么一句话,“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不仅仅是一种执政者必须要持有的胸怀,同样也更是一种自信。”
站在老板的面前,听着老板的这句话,张靖的心里敲起了鼓来,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老板在说也这番话时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拷问,或许自己做了件老板希望的事情,但老板真的喜欢这种事吗?
“像满人的那种道不同即为敌人的思维模式,本质上都是狭隘虚弱的表现,实际上这种思想是源自于内心的不自信,若是足够自信,又岂会在乎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点燃一根烟,陈默然闭上了眼睛,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解脱之感,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非常纠结如何对待那些革命党人,他们的力量不足以撼动整个大厦,他们无法同军队接触,更不可能组建一支“革命军”来反对自己,孙中山不是另外一个人。
而且他们同样没有足够的资本进入地方咨议局,更不要提执政斧咨议处,仅仅只是一条5年持续纳税、固定职业、居所,就已经陷制了那力量弱小的革命党人参选的可能。
五年!这个五年非常关键!历史是由未来书写!陈默然知道自己要去书写什么样的历史,并不仅仅只是实现那张在百年的历史中,被人们打扮来打扮去的蓝图,同样的还要书写另外一个历史。
“我曾经说过,未来的中国,不论是帝制也好,共和也罢!至少的,有一点是我们需要努力去做的,就是构建一个人做为人而非奴隶的国家!”
走到窗前,深吸一口烟后,陈默然再次沉默下来,他迷醉于权力带来那种让自己亢奋的感觉,同样警觉在那种极端权力背后,血淋淋的事实,他不甘于做一个无名小卒,成为历史的垫脚石,同样的他也知道,小人物、垫脚石有一天也有暴发的可能。
当他经商时,无法善待工人,那么工人有一天会罢工、会起义、会革命。同样的当他无法善待民众的时候,愤怒的民众也许会在某一天,把自己拉到街道像是处死野狗一般的处死自己,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度。
“孙文来执政斧时,和我谈自由、谈共和,我不愿意和他谈下去,但是我尊重他的选择,同样的也悍卫自己的观点,事实胜于雄辩,当他畅言革命的时候,我们已经光复这个民族,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如果说我们对于这么只有几百个,甚至到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法机构的组织都心生恐惧的话,那么未来呢?”
转过身的陈默然盯视着张靖,只是反问一句。
“未来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会一个个的站在我们的面前,内部的、外部的,甚至可以想象,这些敌人只会比孙文更加强大?到那时我们应该怎么做?一个个的杀死他们?”
沉默,仅仅只是沉默,张靖并不能完全接受执政的这种观点。
“我们可以杀死几个政客,但是却无法杀死所有人,奴化!满清奴化了这个民族两百多年,我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因为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就去杀人,以自己的恐惧去证明政敌的正确,有什么比纠正这个民族两百六十年奴化带来奴姓思想更为重要?”
陈默然摇摇头。
“我觉得的没有!而这种反对声,恰是清除奴化思想所必须的,至少有一点他们是正确的,和我们也是一致的“创造一个人为人的时代”。”
“执政,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听着老板的话,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张靖突然抬头看着老板,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正视着老板。
“说!”
几秒钟后,在张靖说完一句话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在沉思许久后,陈默然点燃一根香烟,香烟暴露出了陈默然心中的恐惧,如果他心情不错的话,也许会点一根雪茄。
真的会像张靖说的那样吗?不!不会的!
(对国父,无语很尊敬,一直如此,从未来改变,他在无语心中最尊敬的三个现代中国历史人物中排名第一。
至于称帝,一方面是把选择权交给老百姓,也就是书中的老百姓。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将来利益的最大化,以后大大们就会明白了,至于以卑劣手段排除异己,在无语看来,主角总是会做的。
主角崛起的太快,他的内部本身就不稳定,投机者、光复者、革命者,可谓是鱼龙混杂,面对鱼龙混杂的下属,如果说他不能断然以卑劣手段排除异己的话,那么结局会是什么?当然这个排除必须要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说实话,这一章很纠结,一定程度上,无语不喜欢这种手段,毕竟无语所渴望的是一种良好的政治秩序。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借刀杀人吧!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主角去面对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最后说一句陈其美说过的话“只有革命党才会暗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