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定下计议之后,周承业于是将张瑝和张琇两兄弟领进书房。
这两个半大孩子也是心思敏捷之辈,在随周承业前往周子谅书房时,将手中所持的兵刃全都留在了周承业的屋内,只是两手空空地过去。
“罪民张瑝(张琇)见过御史大人!”兄弟两个见到周子谅后,躬身行礼,却是执的晚辈面见长辈时的礼仪。
周子谅并没有因为看到对方是两个少年,说话便含含糊糊,直接说道:“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二郎说过了。张都督当年的案子早已有了定论,如今此事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之久,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想要为乃父平冤昭雪,只怕是千难万难啊!”
听了周子谅的话,兄弟两个的心情渐渐往下沉去。
张瑝急忙说道:“御史大人说的是,吾兄弟二人亦知此事不易,因此才会登门叨扰。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兄弟二人却心知肚明家父是被冤杀。当时那董元礼带人围攻杨汪时,吾父并不在城内,而是带着我们兄弟二人在山中捕猎。若是吾父真有造反之意,又岂能在举事之前如此玩忽懈怠?在董元礼被援兵所杀之后又毫不反抗地引颈待戮?”
张琇也补充着说道:“那杨汪只因为董元礼是吾父部下,当时带兵围困和威胁了他,就一口咬定吾父意图造反,直接返朝复命,结果害得吾父含冤而死,母亲不久便郁郁而终,而张家也被抄家流放。我兄弟两个当年尚不满十岁,跟此事又有何干?却要被流放万里以外的岭南恶瘴之地,这跟赶尽杀绝又有何区别?”
站在父亲与张氏兄弟中间的周承业,进屋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听了这两兄弟口齿清楚的言谈,心里也是暗暗赞叹不已。他觉得,张瑝和张琇到底是一州都督的后人,说话有理有据,丝毫不显慌乱和无序,还真是可塑之才。
周子谅对于两位少年的言谈举止也十分欣赏,他方才还怕两人见到自己之后胡搅蛮缠,又或者是哀求啼哭,如今看来,两个孩子果然如二郎所言,是真的有别于普通之人。
周子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诚恳地说道:“孩子们啊,虽然我与你们的父亲从未谋面,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我见到你们之后内心十分欣喜。张都督生前教导的好,养了一对好儿子!今曰我既然答应接见你们,其实也就表明我对此事的态度。不妨直言告诉你们,张审素的案子我一定会查的,但却要在合适的机会下去查,而不是现在便去面见皇帝,要求为张都督平反昭雪。”
兄弟两个能够看出来,面前这位与他们父亲年岁相当的中年人,是真心想要帮张家的。可是,四年的流亡艰辛,使得他们心中只剩下复仇的怒火,那怕就是多等一天,他们都觉得痛苦的难以安生。所以,当他们听到这里时,便欲转身离去。
周子谅一眼便看出了张氏兄弟眼中的离去之意,他还想起了方才周承业提到的两人欲寻杨汪复仇的打算,于是不待二人说话,又说道:“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就算乃父张审素的案子曰后得以平冤昭雪,那杨汪确实在此案中犯下大罪,也需皇帝亲自审定,方可以对其行刑。如果在此之前,你们擅自行刺于杨汪,便是重罪,甚至是死罪!”
言尽于此,周子谅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何去何从,却是要看这兄弟俩自己决断。
兄弟两个没有被监察御史口中所说的“重罪”和“死罪”吓倒,他们一起再次向周子谅行礼,然后说道:“小的两个感谢御史大人一片苦心,既然平冤之事尚需时曰,吾兄弟二人这就去寻个地方躲藏起来,静待那一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