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南安伯!”施琅抱拳答道,似乎有点兴奋。
主动请战还用得着谢我?郝永忠对施琅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仅如此,这一路上,施琅和他手下的那一千多赣州镇士卒带给郝永忠的惊奇还有很多。这些人事事当先,服从性和体能都超过了郝永忠部的士卒。如果是这是一支征战沙场多年的队伍,那郝永忠也不会感到奇怪,可是当他听说这支队伍当中新兵占了绝大多数、仅仅只训练过一年时,便感到了有些震惊,对从未与之谋面的庞岳也充满了好奇:短短一年便能将一支军队训练至此,若是多花上一些时日那还了得?
江对岸的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清晰地传了过来,有过多年沙场经验的郝永忠当然听得出,那声音大都来自于赣州镇主力与另一股清军的厮杀。虽然他没能亲眼目睹其场景,但从这满含爆发力的喊杀声中也能知道厮杀的惨烈和赣州镇那高昂的士气,当下不由得更加称奇: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过了一会儿,先前运送郝永忠部将士的渡船纷纷从章江东岸返回,施琅赶紧率领手下的士卒和其他的郝部将士一同上船准备渡江进攻清军。
就在施琅上船之前,郝永忠突然想起了什么,向他问道:“施将军,据说你们庞总兵是山西人?”
“嗯,没错,山西大同人。”
“大同……”郝永忠的张开的嘴一时僵住了。
郝永忠的一时失态,施琅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忙不迭地指挥着手下的士卒登船。
章江东岸,先前上岸的郝永忠部官兵已经通过奋力搏杀占领了一块不小的立足地,后续的明军官兵源源不断地从船上跳下,将清军防线上的口子越撕越大。
施琅等一千多赣州镇官兵投入战斗以后,显得格外勇猛,越过郝永忠部明军士卒冲在了最前面。而且这些人在冲杀的时候都组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其中长短兵器互相配合,犹如一支张开獠牙的钢铁猛兽,所到之处清军无不血肉横飞。此种情景不仅令郝部明军官兵吃惊,更使清兵们为之胆寒。
岸边的厮杀逐渐激烈之时,赣州镇主力与金声恒部清军的拼杀也进入了白热化。早在接触之前,人数上尚且属于劣势的明军便在气势上将清军完全压倒。两军正式遭遇之后,清军的大阵前部顿时凹下去一大块,蓄势已久的赣州镇将士如同下山的猛虎,顷刻之间便在清军阵中撞出朵朵血花。
整个战场上寒光翻滚、呐喊如雷,虽然正面的明军步卒只有数千之众,可是清兵们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明军持续不断的猛烈冲击几乎让他们只剩了招架之功,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此时,对于清兵而言,己方兵力的优势已经不能让他们感到心安,反而令他们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金声恒也为眼前的一幕吃惊不小,他发现,才几个月的工夫,赣州镇的战斗力似乎又增长了不少。如果说上次在吉安城外的那场败仗,金声恒还能用“急于撤退不想反击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的话,那这一次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寻找怎样的借口了。堂堂对阵,当面厮杀,自己手下的官兵依然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出现力有不支的趋势,这种局面令剃发之后便一路“势如破竹”的金声恒始终难以接受。
明军方阵的中后部,庞岳的中军大纛一直在高高竖立着。大纛之下,一身银色山文甲的庞岳正默默地盯着前方的情况,银盔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虽是波澜不惊,但内心中却早已是汹涌澎湃。如今,作为一镇主帅,庞岳已经很少有亲自上场厮杀的机会,即便亲临第一线也都是被大批亲兵紧紧簇拥着,可这并不影响他直接地去感受那热火朝天的厮杀场面。着手下的官兵们奋勇杀敌的场景,他不禁在心中感叹:有此精兵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当赣州镇步卒将清军冲杀地只有招架之功的时候,庞岳下令左右两翼的骑兵也加速了对清军的冲击。
人吼马嘶,蹄声滚滚,最先打开局面的是左翼的飞虎营骑兵。这个营在赣州镇当中算是资格比较老的了,再加之被一个战场狂人石有亮所率领,爆发出的战斗力令人不得不为之侧目。几番对冲之后,与之正面对抗的清军骑兵便被冲得七零八落,人数上的一点优势依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到左翼的飞虎营骑兵取得进展,本来已经居于下风的粤营和滇营骑兵也大受鼓舞、一鼓作气将局面扳回,与当面的清军骑兵形成了对峙局面。
惨烈的厮杀声在空中持续地飘扬着,久久不去,从岸边到城下几乎全部成了战场。双方的官兵都在奋力地厮杀着,等待着对方先崩溃的那一刻。
一个多时辰之后,随着上岸的明军援兵越来越多,负责阻击的李应宗和柯永盛部终于吃不住了。厮杀了这么久却依然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有被明军两面夹击的危险,清兵们的信心发生了剧烈的动摇,随后,小范围、极个别的临阵脱逃现象成了群体性的举动,越来越多的清军开始不顾军纪约束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逃跑。
大势已去,李应宗和柯永盛虽捶胸顿足依然不能改变半分,为避免手下军队陷入完全溃散的局面,不得不下令全军向南撤退。
李应宗和柯永盛这一撤,金声恒顿时被气得差点从马上滚下来,但面对自两个方向冲过来的明军,他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因此也就只好下令向南撤退。
见清军撤退,庞岳和郝永忠都下令手下的军队掩杀了一阵方才作罢,随后,两股明军便开始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