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是有,但是太贵,怕是吃不动。”余耀一边说,一边思忖,看来祁长河多半是为了这洪武釉里红大碗来的。
“哈哈哈哈。”祁长河笑得夸张,声音却小,“你到拍卖会上哭穷,不符合你的气质。”
余耀摆摆手,正待说话,祁长河却又道,“出不出手两说。这东西你怎么看?”
祁长河一边说,一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挪了挪,沈歌和才持璜一看,仿若不经意间,也拉开了距离。
余耀点点头,凑近了祁长河,“老爷子,这是大开门的东西,又是嘉尔德春拍的重器,我说的,和书上说的,应该没什么区别。”
祁长河微微一笑,“那就好。”顿了顿,“不是我想要,是朋友想要,请我来掌眼,所以更谨慎了一些。”
余耀不经意间瞥了那个中年人一眼,应道,“嗯,我估计也不是你买。”
“谢了。那随时联系。”祁长河点点头。
两人分开,余耀便和沈歌、才持璜一起继续看。
因为事先看了图录,所以很多东西都有印象,看的时候也就有的放矢。
展厅是比较大的,三个人走着走着,也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余耀看东西比他俩快,走得也相对快一点儿。
“看看这笔法,尤其是皴法,雨点皴,深得范宽之妙啊!”
余耀走出瓷器区,走到书画区入口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一句点评。
这幅画挂在书画区入口内侧,有点儿“影壁墙”的意思,余耀走到正面一瞧,是一幅八尺立轴,不过从装裱到纸墨,都是民国之物。
当然,这评论的人说“深得范宽之妙”,那就肯定不是宋代大家范宽的作品;但能得范宽笔法之妙,那也不应该是凡品。
这是一幅山水。
而且很容易辨识画的是什么。
九秋三峡道,万里一舟孤。
长江三峡的景色。
不过,这幅画没有落款,也没有钤印,画上,只题了这么一首诗的两句。
画的一侧,还有一个中英文的提示牌:仅供赏析,并非拍品。
余耀再看先前评论的那个人,是个中年男子,穿得挺鲜亮,收拾得油光水滑,但是摇头换脑,给人以轻浮之感。此时,他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评头论足。
这样的人,不管是拍卖会,还是古玩市场,都不少见,会说,能说,喜欢说。余耀刚入行的时候,还挺爱听的。现在肯定是懒得听了,不过因为他的评论,注意力倒是被引到了画上。
实事求是地说,这幅画虽然是民国时期的作品,也没有题款,不似哪位已知的名家,但笔法着实不简单;借鉴古人,精妙得很,不只有范宽的雨点皴,还有宋元明很多画家的笔法。
不过,这诸多笔法呈于一画之上,还没有完全达到融汇贯通的地步,若作画的人是未臻成熟的时期作成此画,那么假以时日,境界必定还会更高。
余耀凝视这幅画,不觉有点儿走神。
何上善。
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出现在脑海。
“余先生也觉得这幅画值得好好赏析?”轻柔温和的声音传入余耀耳中。
扭头一看,是福满仓。
“我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余耀笑道,“福先生,春拍预展上,展出这么一幅非拍品,不知······”
“预展上展示一些非拍品,装点展厅,很正常。只不过,以前以工艺品和印刷作品为主,这幅画确实有点儿特殊。”福满仓应道,“这一幅,是我的私人藏品,非常喜欢,但一直看不出作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