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路上,李叹教我去讨饭,实际是在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一则泄露给李鸢,二则泄露给淑妃,一个抓我们,一个护我们,还有昨天那些眼瞎的捕快,想必都是淑妃安排好的人手。
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就算李叹知道我并非心向着他,不愿将实情告知于我,但为何要去上演那出被捕快追捕的戏码,且演得那般拙劣。
存心逗我玩儿呢?
怀着许多疑问,我同李叹走出了客栈,因无论走到何处,还是有人不住地张望我们,且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我确然是真心不在乎别人对我这张脸的评价,但是我耳朵好用,总能听到那些扰人的声音,便十分影响我专心想事情。
我只得抽条绢子简单做了片面巾覆在脸前,走出城门以后,李叹打了个响哨,昨日在街市上被我们搞丢的那匹马便遥遥地跑了回来。
我说:“你连不会骑马也是骗我的。”
李叹不说什么,坐上马背把我拉上去,我一直情绪不佳,他有些看不下去,适才在我耳边低低地问道:“是不是现在本王说什么你都不信了?”
我不说话。
李叹道:“本王确实不会骑马,只是刚好懂得一些兽语。”
我连问都懒得再问,若我问他哪里学的兽语,他必会说是南妖妖教他的,反正他总有办法自圆其说,我问得越多,越显自己像个傻子。
我仍然不说话,李叹自顾摇了摇头,“女人真麻烦。”
没错,我是麻烦,他不喜欢我不行,喜欢我也不行,他说实话我不爱听,说假话我又伤心,横竖我对他就是怎么看都不行。
我生气地从马背上跳下去,在荒野上漫无目的地走,李叹便慢悠悠骑马跟着,跟了足足半日,直到我走累了,坐在一处歇脚,李叹摸摸马头哄了马儿吃草,人却还能四平八稳地坐在上面不下来。
他看着我,也不说什么。
我到底还是个话唠的本质,连冷战都打不赢,忍无可忍地说:“我就是不喜欢你骗我,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能骗我。”
李叹也不问我为什么。便使我憋了一肚子的理由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他是个神仙,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是我在这凡世里唯一值得亲近的人,可是他骗我,处处都在骗我,我现在甚至怀疑,南妖妖只是一个幌子,他本身就是有法力的,否则许多事情摘掉南妖妖这个幌子,根本就说不通。
我只是想好好历个劫,按照剧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完这一生,苦乐都好,我全都认了,可我不想一直这么糊里糊涂,我感觉有人在耍我,将我耍得团团转,而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却问我:“难道你就没有骗过本王?”
“我是骗了你许多,可是我……”
我想说可是我从没有安过坏心,从没想要害他,可是想想又不对,我分明曾有意玩弄人家的感情,甚至天天在心里巴望着他早点去死。
我便说不出口了,李叹从马上下来,抚了抚马背,对我道:“本王说喜欢你,不是骗你的,你呢?你可喜欢着本王么?别提你那梦里才能见着的意中人,本王只问你,心里可喜欢着本王这个凡人么?”
“我……”
“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觉得说喜欢是假的,说不喜欢好像也是假的,我只能抿抿嘴巴不说话,李叹将缰绳递给我,道:“再往前,过了苏河就是苏北境内,本王已经递了消息,苏北府会派人接应你,刚好回去同你爹过个年。”
“你呢?”
他微微一笑,捋顺我的鬓发,“李鸢的目标是我,跟着我,你就回不了家了,去吧,好好想想,再见面时,本王要听你的回答。”
他转过身去,像是不愿为分别这件事情多余伤神,但又忽然转了回来,郑重地盯着我道:“还有,离宋折衣远一点,若叫本王听说你让他碰了一根手指,回去饶不了你!滚吧。”
“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