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与中年男子皆白色衣装,唯有头上分别点了一支红色花胜和红玉簪子以添喜气。
白色?
视线一巡,墨泪心中微惊。
正月,一年之伊始,万事始张,这个时候,无论大世家还是寻常人家,都会着红披彩以增喜气,以企新的一年事事顺意,大吉大利。
白色,代表着丧事。
在正月,哪怕是在孝期的人家,也不会着纯白色,对白偏爱的人则会加束红腰带或红色发带,四侍女与中年男子皆身一身素服,无红色冲煞,只代表着赛氏有嫡系人员新丧。
头,人之根本,重中之重,所以才点了红色花胜和玉簪。
心中惊愕,又细细的观测了少女几眼,更加确信不疑。
宫装少女露外面具外的眼眶泛着青色,就算保持着平静,也掩不尽眸中的悲意,她的头上亦是白色花胜,连并蒂芍药花都是一朵红一朵白。
身为商行大小姐,一切都代表着商行,作为主人,在此期间再悲也不宜流露,她没有穿素服也是出于大局。
对此,墨泪理解。
步入紫厅的赛月娥,平视前方,露出久不曾露出的淡笑:“赛氏赛月娥,有劳越小药师久候。”
浅浅一笑,似雨后茶花初开,娇弱无力。
大约是个很重要的人罢。
心中微微一痛,墨泪点点头算作回应,失亲之痛,痛若锥心,那种痛,她懂,曾经,当失去母亲时,还有父亲依靠,她几乎一病不起,当失去唯一的依靠时,她以为人生从此再希望,那段时间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即使走出的悲痛,那种痛,却永远的刻在了骨子里,每每想起时仍然痛不欲生。
也有忽然间,她甚至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在此时将男人的遗体和遗物转交他们,赛家本有不幸,她,又何忍心再给他们添一件不幸之事?
赛月娥入右方主人座,侍女奉上香茶。
“如若不便,我改日再来。”茶过三巡,墨泪纠结良久,决定还是不给人雪上加霜。
“谢小药师厚义,商行成员人人早有心理准备,挺得住。”赛月娥低眸掩去伤痛,神色萧凉,却坚如铁石。
慢慢的,墨泪站起来,取出用白布包裹着的戒指:“那,请接青字队第四十九队最后一位殉职者遗体。”
厅内的,人人面呈悲戚。
最后一位殉职者,也代表着青字队第四十九队全队三百六十已全员殉职!
行商走商,生死难定。
他们每人都懂,但,这是最惨烈的消息,以往即使每队每行遭遇不幸,都曾留有人员,青字队第四十九队殉职,从此,第四十九队将永完空白。
赛月娥慢慢的站起,离开座位。
中年男子,四位侍女与掌柜等人跟出,一字排开,掌柜取出一匹红缎,四位侍女接住另一头,另四人步出,接住一头,竖直平展开。
每个人都似经历了无数次,熟练而整齐。
赛月娥站在中间,左侧是中年男子,右手边站着掌柜,三人的手平平伸出,举红布之上方。
这是对殉者的尊重,对逝者的灵魂的接引。
墨泪抬步,一步一步的走近红缎,站在一边,面对着众人,将白布折开,取出戒指,将里面保留了数月的人送至红布之上方。
穿苍青色铠甲的男子,面蒙着黑色的布,平平下落,轻轻的,轻轻的落在三双上,再被三人轻柔慢缓的放在红布上。
中年男子揭开了红布块。
红布早气绝数月的男人,脸,还保持着逝去那刻的金色,口眼紧闭,神色透着安详与安宁。
赛九将手移到下方,掌柜亲手将红段叠起,如包婴儿一样将里面的人裹住,唯留一张脸没有遮。
“他卒于去年十月,在距益城万里外的云泽山脉外,最后遗言是‘请小心毒尊’。”墨泪将用白布包着的男人交托的物品递出:“这是他最后请转交商行的遗物。”
侍女飞步去取来一只铺着红布的方盘,递交给掌柜,掌柜接过,递送到赛大小姐面前。
赛月娥连盘子一并接于手中,福了一礼。
侍女等人跟着拜一礼。
墨泪平静的受众人一礼,取过之前的黑布,给包在红布中的男子盖住脸,一言不发的转身告辞,所托已完成,问心无愧,接下来也该去风云学院,会会那些被冷落了将近一年的人物。
通州,下三州之一,居云泽之南,也是九州最南端的一个州,幅员辽阔,揽盖六个地域,州中林立的部落与小国加起来超过二十。
以资源而论,它远不及中州富饶,更难及上州得天独厚,但,它偏偏占有最稀有一项资源!人才,大陆三分之一的人才出自通州。
通州最著名是芙蓉域,以盛产芙蓉而闻名大陆,其域也芙蓉之发源地,无论是名贵还是普通品种一一具全,全大陆有四分之的芙蓉皆自此。
大陆第一学院!风云学院即建于芙蓉域中的芙蓉城。
芙蓉城,通州最繁华的第一城,城墙高约二百余丈,宽过六十丈,城墙之上可容八辆马车对驶而行还绰绰有余,楼上城阁连绵,哨望台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