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松举起手,向苏明哲敬了一个蹩脚无比的军礼。
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个大总管府长史,要比大总管本人还要畏惧三分。后者即便对他不满意,顶多也就是让他坐几天冷板凳,不会想着把他撤职查办,更不会要他的命。而前者,真的发起狠了,却绝对会让他万劫不复。
“善公,还得麻烦您老给毛总管去一封信,让他带着麾下弟兄尽快返回滁州!免得那凤阳假和尚狗急跳墙!”苏明哲点了下头,迅速将目光转向逯鲁曾。
“没什么麻烦的,既然察罕帖木儿已经北撤了,毛总管也该回和州休整几天了!”逯鲁曾笑着点头,然后又继续补充,“顺便让水师到江上打打江匪,免得日子久了,有些人以为咱们火炮都生锈了!”
这两位,可不是朱重九,对历史上驱逐蒙元的朱元璋没有分毫敬仰之心,也不知道后者在另外一个时空的那些光辉事迹。只是觉得姓朱的既然不顾自家大总管多番提携之恩,趁着淮扬三地遇到危险的时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必须付出代价。否则,如果其他诸侯人人都以他朱重八为榜样,就是把内卫处的人手再增加三倍,也阻止不了各家细作对武器作坊的窥探。
黄老歪、焦玉等人,对朱重八的观感更差。大伙都清晰的记得,此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十夫长的时候,就得到了自家都督的折节相待。而此人后来之所以能从十夫长一跃成为郭子兴的亲军指挥使,然后又一步步拥有了自己的地盘,也跟淮扬方面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欠下如此多的恩情,他却不懂得回报,反倒想将淮安军的镇军之宝偷回家中,这厮的人品可见一般。大总管府如果不尽早给其点颜色看看,少不得此人今后还要蹬鼻子上脸!
当即,大伙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制定了对朱重八的警告兼惩罚策略。然后由逯鲁曾执笔写了一封措辞极其严厉的信,交苏先生用印之后,派遣信使乘坐水师的战舰,将几个细作的人头与书扎一道,星夜送往了安庆。
那朱元璋刚刚拿下安庆,正忙着出榜安民,恢复秩序。猛然接到了逯鲁曾亲笔书写的质问信和一大堆石灰浸过的人头,立刻火冒三丈。然而,看见淮安军信使那幅有恃无恐的模样,一肚子无名业火又迅速被压了下去,拱了拱手,讪笑着说道,“上差容禀,这事实在有些冤枉。末将前一段时间与元将奈曼不花打生打死,忙得无暇他顾。根本不知道有人居然打着末将的名义去扬州做下如此丑陋勾当!”
“你是说,你对此毫不知情喽?”奉命前来下书的信使张悦,乃是内卫处的一名御侮副尉,平素没少处理过类似的案件,早猜到朱重八会一推二五六,冷笑着质问。
“不敢,大人息怒,末将断然不敢!”朱重八赶紧又拱了下手,小心翼翼地赔笑,“既然大人那里已经掌握的切实口供和凭据,末将也绝不敢替手下人遮掩。请大人先去驿馆休息数日,且容末将把此事从头到尾查个明白。如果真的是朱某麾下有人做出如此下贱勾当,末将定会给大人,给朱总管和苏长史一个交代!”
有道是快刀子难剁老牛皮,碰上朱重八这种软硬不吃的态度,信使张说也没太多办法。况且如今之际,淮安军也不宜与和州军同室操戈。因此皱了皱眉头,冷笑着道:“朱将军最好快一些,张某等得,可吴、陈几位将军,却未必像张某这么好说话。你家驿馆张某就不去住了,我淮安水师的战舰此刻就泊在城外的江港当中,船上自有张某的住处。什么时候朱将军把事情查清楚了,派人知会张某一声就好!”
“那,那是自然。放心,不敢让大人等得太久!来人,取些安庆的土特产来,给大人一并送到船上去!”朱重九强忍怒气,继续从容应对。先命人取了一盘金锭作为礼物,然后又亲自将张说送出了安庆城外。
待信使的马队去远,他转过身来,却是满脸寒霜。从腰间抽出佩剑,一剑砍在城门之上,“当啷——!”,金星乱冒!
产自扬州的宝剑受不了如此巨力,从正中央折为两段。大门上铜碗扣也被劈裂,有片巴掌大的铜板倒飞而回,擦着朱重八的耳朵掠过,带起一串殷红色的血珠。
“大总管!”临近的亲卫们吓得魂飞天外,一股脑地涌上前,抱住朱重八的肩膀。
而朱重八却像一头发了狂的老虎般,咆哮着转动身体,将侍卫们一个接一个摔到了门洞之外,“滚,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想活动活动筋骨还不成么?老子闲得手痒痒了,想剁几下门板听个动静还不成么?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全都赶紧给老子滚蛋!”
侍卫们哪里敢离开?一个接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上前劝阻。然后又一个接一个被朱重八摔出门洞之外,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