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彦寻一直不许探春下床,所以好好养了几日,直到了七日之后,魏太医来重新开方子的时候看了看,说是已无大碍,应当平日里多走走,活动活动的时候,探春才被允许下床,但是魏太医开的去寒的方子还是要继续吃,当日魏太医刚走,宫中的赏赐便到了王府,以皇后的名义赐下来的,来送东西的却是黄公公,知道探春腿上有伤,还免了探春的下跪,今日魏太医刚走,宫中的赏赐便又来了,这次不是黄公公亲自来的,但依然不叫探春下跪,便知道,依然是皇上身边的人。
只是他要安抚水彦寻和探春,只能以皇后的名义。
探春有时会想,皇上到底会不会因为自己惩罚皇后呢?可惜自己向来不愿做过分的事,自然不会将手伸到皇宫里去,也就打探不到消息。
等到十五的时候,探春自觉走路已无什么不便,这几日每日多走几步练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看人家都去看花灯,水彦寻问探春要不要去,探春想了想,本是想摇头的,她不是贪玩之人,更多的时候是怕惹麻烦,所以许多事,她是不肯做的,但想着还有云兮已经四岁,还没有看过花灯,便觉得对不住这孩子,所以应了水彦寻带着云兮一起去,凌熙还小,带出去不方便,便留在了府中,侍书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便答应留下来陪着他。
还好还有小蝉,奶妈和水云,这一行人已不算少,且他们说是看花灯,也不过是要个临街的雅间,往外头看两眼,倒不怕照顾不好云兮。
他们为了避开人流,出去的早,到了鹤颐楼,探春将上次非烟提起的几种点心都尝了尝,水彦寻看着她笑,探春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今日的情景叫她忍不住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云兮这丫头随了探春,平日里是不爱说话的,今日跟着出来看花灯,看得出来,这小丫头雀跃的很,但也不知跟谁学的,竟能装的一副淡然模样,只在吃到自己喜欢吃的点心的时候才微微笑一下,探春看在眼里,偷笑这丫头装模作样。
京城热闹,看花灯的人也不少,但是像探春他们这样拖家带口来看的,倒是不多,云兮虽看着外头更热闹些,但也听话,只在看到好看的花灯时,叫探春过来看看,探春心细,将她指给自己的花灯都记了下来,叫水云把其中几个买下来。
水云回来的时候说是在酒楼里碰到了柳晗云和沈玉成,探春虽奇怪他们两个怎么会碰到一块儿去,但是想来他们都在户部做事,碰到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知道惜春在不在。
探春正想问起,水云便说道:“还有沈夫人也在。”
探春话到嘴边临时改成了:“那非烟在不在?”
“郡主倒是不在。”这么久了,水云还是习惯称呼非烟为郡主,看来这桩婚事,不仅他们当时不同意,这些人也有些微词。
探春想起之前柳晗云求娶惜春的事,忽然有些担心,惜春不是胆大之人,今日怎么会跟着沈玉成出门看灯,且还是跟一个外男在一起,便是有亲戚关系,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探春想着便要往他们那里走。
水彦寻在后头叫她:‘夫人?我去吧。’说着他已经理了衣袍站了起来,探春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在这人多眼杂的酒楼里抛头露面,只好又转了回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惜春便带着知画过来了,探春连忙拉了她过来坐下,问道:“四妹妹,你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惜春笑道:“今日他问我可有看过花灯,三姐姐你知道的,我自小不大爱出门,哪里看过花灯,他想我没有看过,便要带我出来看看。”
这个解释还算说得过去,探春只是不明白:“你们与柳大人是凑巧碰上?”
惜春笑道:“确实是巧,刚到酒楼便碰到了柳大人,他们是同僚,又是非烟郡主的夫婿,便要坐在一起赏灯。”
探春不知,这柳晗云是不是故意的,但要说他这么多年,依旧对惜春念念不忘,探春也不敢确定,一面之缘,真的值得他记这么久。
探春不好直接跟惜春说,只说他们在那边说话,她过去不方便,留在这里陪自己说说话。
惜春自然是答应了的。
水彦寻知道惜春要待在这屋里避嫌,便没有着急回来,他虽然跟柳晗云没什么可说的,但好歹还有沈玉成,沈玉成确实是个妙人,因为他在的缘故,原本这两个说两句话就要嫌烦的人,竟然也能坐在一起,说上半个时辰的话了。
他们两个都在户部,柳晗云又进去的早,所以对户部的情况了解的比较清楚,其实很多水彦寻要问的,还是要柳晗云才明白,只是之前两人不肯说话的,自然也就没有说过,今日交谈下来,水彦寻不得不说,自己不喜归不喜,柳晗云的能力出众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对东北境内的情况,他也能说上两句,这比水彦寻去找其他人打探方便多了,其实潘望舒走后,若有柳晗云在户部,是一大助力,只是事到如今,水彦寻也拉不下脸面来让他做个内应。
几人便是算不上相谈甚欢,总也是气氛融洽,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水彦寻怕探春等得无聊,才先告辞了,回去的时候惜春自然还在这里,看到水彦寻进来,她自然要走,探春却留住了她,笑道:“云兮要看花灯,王爷,你陪着她出去看一会儿吧,我就不去了。”
水彦寻知道之前的事,知道这是探春不想叫惜春回去,所以很是干脆地抱着云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