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指着一个比他小些许的人说:“你要知道,你妹妹嫁到村,不是我镇住你妹夫,妹妹有今天的舒服日子吗?现在,你恩将仇报,跑到这来为难我?”
他还手点点地说:“你,还有你,好说歹说,我们也是亲戚,你表姐的女儿嫁到我老婆村的,你大姨的表姐跟我婶是亲戚,还有你们几个,忘记我构跟你爷的交情吗?”
副书记说:“你们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还怕少了你们的补偿吗?你们一个个给我回去。只要政府发放补偿,我送到你们家去。”
一个地方的人都能扯上这样那样的关系,农民又很朴实,每次,副书记这般吼叫,那些与他在某种关系的人就不好再闹了,一个个都说,你说的啊!你说的啊!你不给我解决,我就找你,去你家找你妈我三大姑,去你家找你爸我六大叔。去你家找你老婆我九大姨。说完了,也就散了。许许多多的群众纠纷也就土崩瓦解了。
这一次,那些人也感到歉疚,点着头不再跟着叫喊,却也没听他的话离开。
老主任跑了下来,想问这边处理好没有,揭幕仪式是不是可以进行了,见人反而越拥越多,就听副书记:“书记问,仪式可不可以进行?”
副书记没好气地反问他:“你没看见吗?”
老主任不是没看见,是不想擅自回去汇报,你副书记既然有这句话,他回去汇报,你就别怪他了。
“我回去如实汇报了。”
“再等一等!”副书记不服气了,冲进人群里,扯着那个叫狗仔的说,“你忘恩负义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把他往人群外推。
有人叫了起来:“打人了,政府打人了!”
副书记说:“我打他怎么了?我想什么时候打他,就什么打他,他敢哼一哼?我叫他爸扭掉他脑袋。”
那叫狗仔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我是没钱买米吃饭了。”
“你以为,是这造田误了你没谷吃吗?上一造,你听我话,勤劳一点,不要丢荒那一亩多地,你到年底还不愁没谷吃!”
副书记推到半路,又对另一个说:“你还站在这里?信不信你踢你?”说着还真踢了他几脚。挨踢的人马上蹲了下去。
有人又说:“打伤人了,书记打伤人了。”
副书记说:“我打他怎么了?我打他,他爸他妈也不敢开声,论辈份,他爸还要叫我叔,我打孙侄还要选日子吗?”
那人带着哭腔说:“你那个辈份拐七弯八曲也未必算得上,没说出五服,就是十服八服也有了。”
“不服气?你还不服气?”他又挥手打了几巴掌那人抱着的头,“你可以还手啊!你还手,还手给我看看。”
那人一直蹲着任他打。
老主任在一边看副书记像条疯狗似的吠,威风是够威风了,但效果一点也没有,想想,不能在这拖太久,就跑回去汇报了。
一进会议室,见县委书记正在评介书记刚才的汇报,赞扬书记敢闯敢冲的精神,就止了步。县委书记有些不高兴了,这个老主任,不停地走来走去,不附在书记的耳边嘀咕,貌似一点也不尊重自己,就问:“你又想说什么?”
老主任心儿颤了颤,说:“没什么,没什么。”
“有话你当着大家的面说。”
镇长说:“没关系,你说吧!”
书记嘴角笑了笑,想这家伙到底出招了,开始发难了,然而,他一点不急,他倒要给他充分的时间展示展示。他不相信,不能抓住他的破绽,不相信不能戳穿揭幕会场那边的群众闹事不是你镇长在搞鬼。妈的,我们熬夜拼死拼活迎接县委书记视察,你却挖空心思搞破坏!
“你说吧!”书记也鼓励老主任,“实话实说!”
(看了这一段,希望原谅我们的基层干部,他们也很无奈,为了解决公家的事,把个人的世代交情都搭进去了。制造问题的人往往不是去解决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