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盼儿这才想起,自己从醒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奶。
难为袭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她把目光落到袭人带进来的妇人身上。
这名乳母畏畏缩缩的缩在那里,十足十胆小模样。身上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陈旧得泛白的麻布衫,却胜在洗得干净。
见袭人介绍自己,赶忙上前行了一个不像样子的福礼。
“夫、夫人……”
苏盼儿熟稔的抱起小女儿轻拍着,轻哄着她,又抬头看着这名乳母:“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中有几口人,孩子多大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那名乳母更紧张了。
“我、妾身……我、叫冬梅,是前些年从下河村嫁出去的女儿。我那相公……”
那乳母话没说完,便开始抹泪。
袭人凑到苏盼儿身边低语:“她叫沈冬梅,是下河村嫁到外县之女。在婆家不受宠,生了个女儿,偏偏生产时伤了身子再无法怀孕,才出了月子便被婆家寻了个错处赶回娘家,连孩子也未能带回来。偏生娘家只有一个兄弟,又刚刚才娶了弟媳,无容身之处,这才……自卖己身!”
说到最后几个字,袭人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
“嗯。”
苏盼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朝着那妇人笑了笑:“冬梅是吧?你且走到近前来我看看。”
沈冬梅顺从的上前。
苏盼儿仔细检查了她的手。这是一双干惯了农活的手,不但粗糙,而且掌心虎口处还留下一层厚厚的茧子。指甲却修剪得齐整,很干净。
她又让对方张口,仔细检查了对方的口腔,见对方牙齿整齐,也没有口臭一类的情况,这才微微一点头。
“别担心,我又不会打人。”
苏盼儿冲着她笑得温柔,回头吩咐袭人:“你带她下去先吃些东西再说。顺便帮我把我娘叫来。”
沈冬梅明显松了口气,朝苏盼儿别扭的见了一礼,这才跟着袭人退了出去。
苏华氏很快来了,带着一身寒霜:“外面又在下雪了。娘正和你祖父商量明天洗三之事。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顺手将一碗甜酒鸡蛋放到柜子上,含笑看着自己的外孙女。
刚刚得知盼儿又生了个女儿后,她心中确实很难过。为盼儿叫屈,为自己的外孙女鸣不平,可是老苏头一席话,却让她茅塞顿开。
“你哭丧着一张脸是给谁看?”
老苏头说话半点也不客气:“你这般,还不是让盼儿看了难受,让外人看了高兴?自己的娘亲都哭肿了眼,你还想让外人能给什么好脸色?”
“我、我不是……”
苏华氏难过得说不出话,她哭,是在为盼儿叫屈。怎么落到公爹眼里,却成了错误?
尤其是她嫁进苏家这么多年,不管旁人如何说,公爹都从未对她大小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