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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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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平安夜

张胜驾着奔驰飞速行驶在路上,他有港澳通行证,可以随时穿梭往来。分开这么久了,他很思念若男,前些天他去了趟燕京探望父母,还和钟情去香山纵情欣赏了一番‘红叶’,由于时间关系,他没有回东北。

现在,若男近在咫尺,张胜满心欢喜,或许,这是圣诞老人给他送来一份最好的圣诞礼物吧。

“她陪爷爷去英国?照理来说,过年了,做小辈的该回国探望老人的,怎么她倒和爷爷去了英国?若兰……要结婚了?”

张胜胡乱想着,见前边的车开的过慢,顺手打了一把轮想超过去,想不到那辆车也突然提速,张胜惊叫一声,急忙打轮刹车,却已来不及了,两辆车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紧紧地刮碰在一起。

“你怎么开车的?”张胜和那辆美洲虎的主人同时跳下车,气势汹汹地问。

“你还敢跟我吵?这里可以超车吗?”美洲虎主人是个约有二十上下的青年,他指着张胜的鼻子怒吼。

张胜一把推开他的手,怒道:“这里可以画着龙往前走吗?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他往美洲虎里看了一眼,里边坐着一个穿白色衣裳的女孩,眉目如画,十分可人。她坐在里面正系着衣服扣子,张胜心里明白了几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画着龙开车了?你别走,找警察来解决。”那个年青人拿起电话拨打起来。

片刻的功夫,一个正在附近的巡警收到消息,驾着摩托车赶来。

他一见肇事的车一辆是奔驰600,一辆是美洲虎,两辆车都是私家车,车的主人穿着气度都很不凡,气势顿时便矮了三分。拿着个小本在那里左问右问,上记下记,却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张胜心急如焚,一边接受盘问,一边不停地看表,那巡警喋喋不休着,张胜一颗心早飞到香港去了。

20分钟后,张胜终于忍不住了,他不耐烦地从车里把包拿出来往肋下一夹,仰天长啸道:“真他妈烦死了,车我不要了,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说完便在那目瞪口呆的巡警和青年情侣面前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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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驻军的一位首长是秦司令的老部下,听说老首长要在香港住一晚,于是赶来接驾,为他接风洗尘。秦若男做为孙女儿,便也得陪着爷爷去,席间杯筹交错,她记挂着张胜会赶来见她,正自坐立不安,却接到张胜的电话,说他在路上出了车祸。

一听这消息秦若男吓得花容失色,待问明白人没有事,只是车子刮了,她才放下心来。张胜随即说因为要接受询问,今晚不能赶来了。秦若男有些失望,和张胜又聊了一阵儿,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酒席散的比较早,这里军人纪律要求较严,即便是首长,也不能归队太晚,加上秦老爷子年事已高,老部下不敢多劝酒,大家兴尽而散。

“小男啊,方才和谁打电话呢?”

到了酒店门口,陪同回来的老部下告辞离去后,秦司令才笑吟吟地向孙女问道。

他迈着矫健的步子走着,当了一辈子兵,此时虽已老矣,走路气度,仍有一种军人气概。

“哦,一个朋友”,秦若男可不敢说是男朋友,回头爷爷让她领来见见可怎么办?

她的男友现在可是见不得人的,用不了多久他还要公开宣布和另一个女人订婚,那份惊天动地的‘爱情契约’一旦宣布,不但会成为全中国的新闻,甚至会成为全世界的新闻,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时如何向他们解释这种变化?所以,一切都得秘密进行,直到他的婚约解除才能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若男换上一副笑脸,岔开话题道:“爷爷,你还没来过香港呢,今天是圣诞夜,我陪您到处走走吧。”

“不走了不走了,不就是灯红酒绿吗,和当年上海滩的十里洋场有啥不一样?”

秦司令拄着拐棍,走得虎虎生风:“走吧,咱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呢”

“香港……,嗯,是个不错的地方”,秦司令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建筑,感慨地说:“小男啊,这香港还有咱一门亲戚呢,你不知道吧?”

秦若男好奇地问:“咱家在这里还有亲戚?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是啊,有亲戚……”,满头白发的秦司令感慨着,他眯起眼打量这光怪陆离的国际大都市,年轻时的一段记忆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秦司令并不是被压迫的无产阶级出身,相反,他出身于一个大地主家庭,他的父亲纳有一妻六妾,他是五姨太所出。父亲妻妾虽多,却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正妻所出,比他大了二十多岁。

大哥对他很好,父亲死的早,他大哥象父亲一样抚养他长大,又送他到北平上学。在那里,他接触到进步人士,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

他的大哥是个开明士绅,地主阶级并不都是凶神恶煞的人,许多大地主都是真心信奉孔孟之道,讲究“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的,平素修桥补路、捐资创学、开仓赈粮不落人后,只是弟弟的激进与他的信仰存在着极大冲突。

他一心盼望弟弟学成归来,和他一起好好艹持这个家,把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一代代传下去,坚决反对弟弟走上革命道路,秦司令最终和他的封建家庭决裂,彻底走上了革命道路。

解放前夕,他的大哥看出局势不妙,于是举家离开大陆到了香港,这件事他是听说过的,不过那时候政治路线不同,简直就是生死大敌,虽是亲兄弟也不例外,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怎肯打听他的消息,兄弟二人因政治信仰的不同从此彻底断绝了往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司令年岁已高,不由得思念起海峡对岸的亲人来。只是当初自己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兄长的事,让他一直无颜面对兄长,也一直不敢兴起寻亲的念头。

当初他走上革命道路后,与哥哥分道扬镖,兄长仍是尽竭力地打理家族产业,在那个炮火连天的乱世,要想保存一份家业何其不易,兄长殚精竭虑,其实所思所想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家而已,但是已离家而去的他,却在此时又做了一件对兄长伤害至深的事。

那一年秦司令所在的部队在敌人围剿之下物资匮乏,严冬已至,许多战士还穿着单衣、食不裹腹,秦司令眼见战士们惨状,一时忧心如焚。万不得已之下,他想到了自己家离驻防地只有三百里,为了革命,他一咬牙关,带领战士回家取军资去了。

那一次家里的米面钱粮所有浮资几乎都被他拿空了,他至今还记得临走时兄长说的那句绝决的话:“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兄弟,秦家也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

兄长一家人不知现在如何,想起往事,垂暮之年的秦司令唏嘘不已:“大哥……不是一个坏人,唉,他比我大着二十多岁,现在可能早不在人间了,大哥过世的时候,一定还在伤心、记恨我的背叛。”

“现在我也老了,没几年好活了,心里其实就牵挂着你们这些小辈,盼着你们开心、快乐,过得好,把咱们这个大家族维持好。我现在能理解大哥当年的心情了,大哥对我的失望、伤心,那种悲痛,一定比我听说若兰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更甚……”

“爷爷,别伤心了。往事已矣,说不定大爷爷也早理解了你的选择。不是有句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吗?您年纪大了,就别多艹心了。时代在变,人也在变,我们当小辈的,孝敬你安度晚年,让您过得快乐开心才是应该做的事。我们的人生道路,我们会把它走好的。”

秦若男暗想,等从英国回来,在香港报纸上发个寻人启事吧,爷爷七十多了,大爷爷如果活着,该有九十多岁,说不定还健在呢,如果能让一家人团聚,解了爷爷的心结,他一定很开心。

“嗯……”若男偷笑起来:“这事儿交给他办好了,如果真能找到我家在香港的亲戚,爷爷一定会喜欢这个孙女婿的”。

“嗯,嗯嗯……”秦司令拍拍孙女的小手,满意地说:“还是小男好啊,我这大孙女,从小就懂事、让人省心,好啊,好啊……”

秦若男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里有点心虚:“如果爷爷知道我爱上的男人坐过牢,和黑道上的人物打过交道,又知道我已和他私订终身,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夸我。”

她摸了摸小挎包,那里面有她的皮夹,皮夹里有张胜离开时和她照的婚纱照。她缩放了一张,藏在皮夹里,无论走到哪儿,总是随时带着。

摸索着皮夹,秦若男心里涌动着一抹柔情:“还有370天,等他完成他的承喏,我就会走进他的新房,成为他的新娘……”

“这份欢喜,现在只能埋在心里,对谁也不能说……,啊,对了,我可以告诉妹妹,两年多了,她的心态应该调整过来了。妹妹从小和我感情最好,告诉她,她也会替我高兴的。”

想到这儿,秦若男欣然一笑,一双美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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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男没有住在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为了让爷爷住的舒适,她自己选择了一家高档饭店。和爷爷回到酒店,陪他在房间聊了回天,秦若男便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冲了个热水澡,裹着浴袍站在镜前梳理头发。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秦若男走到门口问道:“谁呀?”

“您好,有位深圳的张先生,给您订了一束花和晚餐,请接收一下。”

秦若男忙系好浴袍,打开门,一位酒店的侍应生站在门口,推着一辆餐车,餐车顶上还放着一束怒绽的玫瑰花。

“您好,小姐,这是张先生给您订下的,请签收一下。”

秦若男打开门,那侍应生把餐车推了进去,秦若男签了字,侍应生礼貌地点头离开了。

秦若男赶回餐车旁,拿起那束玫瑰看了看,‘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一抹快乐的笑容。

玫瑰花束上有一张香水卡片,秦若男拿起来一看,只见上边写着:“美丽的花,送给你的心,让它心花怒放;美味佳肴,送给你的胃,让它胃口大开。”

秦若男“咭”地一声笑,娇嗔道:“傻瓜,你不来,又送这么多吃的,人家一个人吃还不吃成小肥猪呀?”

她拿起一瓶冰桶中镇着的红酒看看牌子,又掀开旁边一个餐盒嗅了嗅里边的芦笋黑椒小牛扒。

“嗯,好香”,秦若男满意地点点头,正想再看看下一道菜是什么,忽然张胜的声音响了起来:“若男,我的亲亲老婆,老公点的菜合不合你胃口?”

秦若男又惊又喜:“这家伙,花样真多,还在餐车上藏了录音机。”

她弯下腰找着摆放录音机的位置,同时带着笑音儿答道:“只要是老公点的菜,我都喜欢。”

张胜总在电话里叫她老婆,她只默许他叫,却从没好意思张口叫过他老公,这时没有人在,却很自然地叫了出来,而且声音故意发嗲,听了能叫人连骨头都酥掉。

她刚说完,双腿就被一双手握住了,吓得秦若男一声高分贝的惊叫,汗毛都竖了起来。幸好随之而起的意念控制了她,她才没有下意识的飞起一脚踢去。

餐车下的布帘动了动,张胜的脑袋从下边钻了出来,愁眉苦脸地跟她说:“哎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腿都蹲麻了,谁说这法子浪漫呀,太遭罪了。”

秦若男又惊又喜、又羞又恼,又有点好笑。

惊的是突然间的大变活人;喜的是他终于还是在圣诞平安夜出现了;羞的是自己方才叫出的一声老公被他听个正着;恼的是那声音嗲嗲的太过风搔,怎好意思被他听到。好笑的是,他今天的安排出人意料,很惹人喜欢,怎料最后的出场却如此狼狈。

“咚咚咚,小男,出什么事了?”门外传来秦司令有若洪钟的声音。

“啊!爷爷,没什么事,我……洗澡,不小心滑了一下。”

秦若男一面说,一面向刚从餐车下爬出来,正坐在地毯上揉着双腿的张胜扮个鬼脸。

一听孙女正在洗澡,秦司令自觉不方便进来,便道:“哦,你小心些,洗完澡早点睡觉,爷爷回房睡了。”

“好,爷爷晚安!”

秦若男喊完,吐了吐舌头,小声地问:“不是车子刮了吗?你怎么来了。”

张胜站了起来:“不要说车子刮了,就是天上下刀子,我的宝贝儿到了这里,我也得来呀。”

“贫嘴,谁稀罕你来呀!”

秦若男口不对心地嗔道,一时满心欢喜,满面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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