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背对着,一个望着。
“虽然知道如果忘了我你们会更轻松一些,但是我不想……原谅儿子自私,但是实在是……”
叶清歌瞪大了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但却好像看的分明。盘发的妇人面对着自己那不善交流的儿子,一如既往的笑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包容。皱纹很深,手也不像小时候握住的那样光滑了。叶清歌愣愣的,脚步踌躇,最终选择停留在了原地。
“哎……”抽了抽鼻子,叶清歌如释重负的退了几步,直到将人整个望进眼里。
明明,就是个幻境而已。
“这一次真的不自欺欺人了。”叶清歌抬手抓了抓头,依旧是圆滚滚的手掌矮冬瓜似得身子,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都生死相隔了,在这么死皮赖脸的沉在过去绝对不是我能做出来的蠢事!”
事实上,他就是做了不是?
“师父、诸位师叔师伯。”剑宗深处的殿内,背着剑匣一身雪白的玄青正面上严肃的向围在水镜前的诸多长辈行礼,他刚回来不久,还没等他询问完近日发生之事,便被弟子急急地叫了过来,此时正眼带疑惑的望着一干人等。
“关于你带来的这小子,你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么?”一旁的老者率先沉不住气,直奔主题的指着正停留在原地面露悲伤的孩童身上。
此时距离叶清歌陷入幻境已经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了,观对方试炼情形,很显然已经超出了试炼孩童心智的程度,而看人表情动作,却也着实不像寻常孩童。
眼前依旧是台阶,青石的,不是很高,山风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吹着。不过差别还是有一些,比如此时正在山门口一脸嗤笑的望着他的矮个孩童,以及弯着腰撑着腿正在大喘气的褐皮肤孩童。
叶清歌看着已经站了几个人之后,也不敢耽搁,连忙抬脚走了过去。
“刚才还走的好快,这下就走的如此之慢了?”陆明远觉得他果真是高看了眼前这个家伙,“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诱惑,这便扛不住,你也太脆弱了吧?”
叶清歌看着洋洋得意的孩童,他一挑眉,叉着腰将话顶了过去:“这话还是等你把你那乱糟糟的外表给整理好了再说也不迟啊,小少爷。”
很显然,这绝对是对于什么事情都是侍女打理整齐的陆明远来说是一个软肋,叶清歌这话一出口,那厢陆明远便将牙给咬上了。但作为一个大家子弟,良好的礼仪使他即使想要立刻扑上去和叶清歌决斗,事实上他还只是哼了一声便扭头去了。
最后还是白清羽前来打圆场,他把手搭在还在赌气的人肩膀上,开口笑道:“好啦别生气,人家也只是说一说嘛,相信以陆少爷的聪明一定很快就会学会打理头发的。”
叶清歌默然,你这是在安慰他还是再刺激他啊。
果不其然,陆明远一把拍掉搭在肩膀上的手,涨红了面颊,有些悲愤的叫嚷道:“你才不会打理头发!你才这么大了还不会打理头发!”
“……噗。”一声轻笑,叶清歌别过头不去看二人投过来的眼神,本来还有点惆怅的心情立刻不知道被拍远到哪儿去了。
所以说小孩子是愉悦的源泉这话果然不假。叶清歌咳了一小下,重新回过头,对着一张红脸一张僵硬了的褐脸笑得百花竞放。“我是叶清歌,不知二位是?”
“陆明远,记好了,将来这个名字定当响彻每一个角落!”陆明远一说到这个,脸都快发光了似得,两眼闪闪,似乎已经看到了以后的他那光芒万丈的样子了似得。
这样嚣张的派头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也不知道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中二期么?叶清歌笑得更灿烂了。
白清羽的脸在人出口称霸的那一瞬间扭曲了,他忍不住的用手用力往人后背上拍,无视了人一脸“你居然拍我我说的不对吗”的控诉表情微笑着接口:“他就是这样,在下白清羽,观你装束,似乎亦是西域之人?”
忍住了听着一个小娃娃老成的自称在下的微妙喜感,叶清歌从善如流的回答:“你是西域的?我刚刚从那边过来,和想象中的差好多。人都说草长莺飞牛羊成群,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人们生活在帐篷里,喝着酒什么的。结果去了才知道,空气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白清羽笑了,“既然是放牧的地方,自然味道不好。”
眼看白清羽和叶清歌便聊上了,被晾在一旁的陆明远不干了,“这里又不是在草原,现在最主要的是试炼的事情吧。”
此时日头渐升,众人陆陆续续的皆登上了台阶。伴随着喧闹渐渐停歇,众人的目光落在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数道人影身上。
叶清歌踮着脚张望了下,然后看见了站在高台一旁的玄青。
不知是不是叶清歌的错觉,他好像看见玄青往这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