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认识杨国忠,也认识杨国忠的几个儿子,赫然间发现了杨晞呆在哥舒翰身边,而哥舒翰那些他熟悉的亲兵一个都不见了,乍然之下马上想到了是杨晞得了朝廷的令,到潼关擒拿哥舒翰及他们这些兵败之将,一阵怒意油然而生,手也自然地按到了腰间的佩刀上,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王将军,杨兵马使奉皇帝陛下的令,率三千人马,星夜急驰三百里,一早赶到潼关救援,如今他已经命令所领人马出城伏击叛军,造我军声势,迟滞叛军的行进速度,接下来我们要好生商量一下怎么防守潼关!”哥舒翰以与寻常无异的口吻对王思礼说道,并对他不停地使眼神。
作为哥舒翰最亲信的几个部将之一的王思礼不是笨人,当然明白哥舒翰特意这么说及使眼神的意思,心里生出疑惑,不过按在佩刀上的手已经离开,并在哥舒翰身侧坐了下来。
哥舒翰长叹了口气,再对王思礼解释道:“王将军,刚刚火拔归仁杀了本帅身边所有亲兵,胁迫本帅,并准备以本帅名义召集诸将议事,将潼关城内所有将领都擒获,再开城向叛军请降。杨兵马使所领人马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城,恰巧遇到此事,马上加以阻止,是杨兵马使果断斩杀了火拔归仁和手下仆从者,派人控制了南门,不然此时本帅已经成了火拔归仁的阶下囚!”
“什么?”王思礼一下子起了身,脖子上青筋暴露,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心里也一阵后怕。
要是哥舒翰所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因为杨晞所迫才这样说的,那太可怕了。
他们率领残兵败将回城后,所有精力都放在收拢残兵,重新布置潼关防守上。
却没想到哥舒翰这个大军的统帅,差点被人挟持去投降叛军。要是哥舒翰真的被挟持出城,那潼关城根本没可能守住,连防守都不需要布置,直接弃城而逃就行了。
哥舒翰摆摆手,示意王思礼坐下。
王思礼也听话地坐了下来,但依然满脸的怒容,而且对杨晞怒目而视。
杨晞坦然地迎着王思礼的目光正襟危坐,并用略带威严的声音说道:“王将军,今日我们要议的是如何想尽办法守住潼关,赶到朝廷后续援军的抵达,其他个人恩怨待以后再说!朝廷令末将协助哥舒元帅主持潼关军务,还希望王将军能以大势为重,一心御敌,不然休怪本将不讲情面!”
杨晞的话并没说的很重,但说话间眼神很凌厉,一直瞪着王思礼,最终把王思礼看的心里发毛。
王思礼甚是不解,如此一个少年人,初次领军,竟然有这般威严,那眼神仿佛是经历过许多生死后才有的凛然,那份凛然丝毫不比哥舒翰身上流露的差,这让他骇然,再不敢怒瞪着杨晞看。
外面又有嘈杂声及马蹄声传来,一名将领得报后匆匆而入。不过在看清来者模样后,杨晞却吃了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他在长安酒楼内遇到过,并有一番交谈的那个叫高适的人!这个他在长安酒楼内遇到过叫高适,与历史上那位著名的边塞诗人同名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哥舒翰的军营中呢?
看高适的束甲打扮,及他对哥舒翰请礼时候的自称上,杨晞得出结论,这个高适在哥舒翰军中地位不低,他马上就将此高适与历史记载中的高适联系在了一起,不由的对面前这个高适特别关注起来。
高适也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前几天在长安酒楼内遇到过,还听了一番慷慨激昂讲述的少年人,看这个叫杨晞的少年人身着的束甲,及他与哥舒翰平起平坐的架势,高适也和王思礼一样吃了一惊。
不过他这些年一直在外跟随哥舒翰任职,杨国忠是认识,但杨国忠的儿子却不认识,因此也判断不出杨晞的身份。在听到哥舒翰介绍后,才清楚杨晞究竟是何方神圣。
明白了杨晞身份后,高适可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当日说了一番非常言论的少年人,竟然是杨国忠那奸相的儿子,今日竟然还以潼关兵马使的身份来主持军务,此人到来后事情会怎样真不知道;喜的是当日听到过此人的一番陈述,现在这个人又来领军,对战事的看法肯定与杨国忠不一样。
只可怜杨晞来的太迟了,哥舒翰已经战败,二十万大军几近全部覆灭,潼关危矣!
高适追随哥舒翰多年,一直在哥舒翰手下任幕僚,如今也是哥舒翰军中的掌书记,并领左拾遗、监察御史职,是哥舒翰的心腹,此次兵败后他是随着哥舒翰逃回城内的不多人之一,他完全清楚现在潼关的局势有多危急,在被召回来议事之前,他也是奉哥舒翰的命令,在部署关防,准备御敌的。
杨晞和高适都没想到,当日酒店内短短的相聚后,他们会在隔几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面!</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