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渔接过那盏鱼灯笼和一把蜡烛,笑道:“是那盏画了鲤鱼的灯笼吗,多谢,多谢。”
少女小姿道:“送你灯笼不是让你再赶夜路哦,走夜路会遇鬼的,不要再走。”话锋一转,问:“这鱼灯笼是我娘画的,曾书生,比你画得如何呢?”
曾渔含笑道:“陆娘子画技精湛,在下望尘莫及。”
少女小姿还待说话,严婆婆站在内院门口叫:“小姿小姐,小姿小姐——”
少女小姿说了声:“祝曾书生补考顺利哦。”嫣然一笑,返身匆匆回去了。
曾渔捧了诗画稿和灯笼蜡烛出到前厅,陆员外留他用了午饭再走,正好薛医生也要回宜春,那就同路去。
薛医生不急着赶路,用罢午餐与陆员外坐在那品茗闲谈,已知曾渔是严府伴读不是与他抢饭碗的医生,对曾渔就客气了许多,说道:“曾公子莫急,我一早从巫塘来,听得里正咣咣敲锣通知说提学官将于六月初一按临袁州府,让本村文童赴县礼房投纳院试卷结票,领取卷结收执,六月初二集于府学宫考棚参考,今日才二十八日,曾公子今夜就在巫塘寒舍歇息,明日一早进县城,不过二十里地,尽来得及。”
曾渔谢过薛医生,陪着喝茶到申时初,然后一起上路,此地到巫塘四十里路,天黑透之前应该能赶到,薛医生坐轿,两个轿夫脚力甚健,抬着轿子走得飞快,四喜背着二十多斤重的包袱起先几里路还能跟上,走到十里外时就感到吃力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那薛医生看到了,就让四喜把大包袱搭在他轿栏上,曾渔赶紧替四喜致谢,薛医生看着曾渔背上颇为学生的书笈道:“这书笈狼犺不好放在我轿子上——”
曾渔道:“在下年轻力壮,这点负重不算什么。”
薛医生叹道:“曾公子清贫啊,不过即将入严府为伴读,飞黄腾达之日不远了。”
曾渔道:“在下只想过点清闲日子,豪门人家难免是非多,有些畏难啊。”
薛医生笑道:“少年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严府不知有多少人候门不得入啊。”
曾渔笑笑不再提这事,只向薛医生请教医术,三人行必有我师,走一程路长一段见识正是曾渔所愿,且喜这日是多云天气,不怎么酷晒,薛医生也健谈,这一路走下来让曾渔在医术方面受益不浅。
入夜更定时,曾渔主仆随薛医生来到巫塘小村,当晚就在薛医生宅中歇夜,次日还在薛宅用了早餐才上路,薛医生对曾渔观感颇好,叮嘱说考完回程可仍在他家歇脚,曾渔深表感谢。
五月二十九日午前,曾渔主仆二人来到宜春县城东门外,曾渔用袖角拭了拭脑门上的汗,舒了一口长气道:“一千两百多里,我们终于到了,四喜,你怎么样,累吗?”
四喜有些兴奋地道:“不累,累不坏,睡一觉就好了。”
曾渔暂不进城,向人打听到停泊大船的码头叫状元洲码头,那里是袁水大转折处,水流平缓,往来的大船若要停泊的话大抵就泊在状元洲码头,曾渔主仆二人往西北方向走了三、四里找到状元洲码头,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家小客栈住下,这样只要黄提学的官船一到就能知道,不会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