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我的好‘眼睛’!我也不想自己因为胡乱走动而丢了性命,那可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江陵又再轻轻笑道,提及生死攸关之事,他却也只当是玩笑说得。
“你这人就会乱开玩笑!生死之事哪里容你随便说得!”靳清冽起身行至窗前,却见一轮弯月碧空清悬,不禁又再想到父母之事,一时间五味杂陈一涌而至,心情更加繁复沉重。
“清清?”江陵耳闻靳清冽久久不语,似是也有些忧心悄悄,因而也欲缓步起身行至靳清冽身侧,起足之时却又为椅凳所绊身形不稳。
“小心!”靳清冽闻声急步上前稳住江陵身形,小声嗔道,“都说了你要格外小心的!”
“你先前还说要来与我倾解苦闷,我本已做好准备只等为你排忧解难,你却反倒不说话了。”江陵却只一扬眉宇昂首一笑,轻吁一气故作叹谓,“这却是让我满腔热血付诸东流了。”
“你这人说话就不能正经一些!”靳清冽闻言终于将悲切之情深掩心底,后又搀扶江陵坐稳,自己方才扯过椅凳落座,“我刚刚只是想起了我过世的娘亲,心中很是酸楚罢了。”
“你曾说过,你自幼于点苍山上习武。如此说来,你和你娘都是点苍派的弟子?”江陵似乎想要更多地了解靳清冽的前尘过往,这武功奇高的神秘少女却仿佛有着难为人知的苦楚凄情。
“嗯……”靳清冽点头轻叹,“我娘姓虞,闺字楚慈,曾是点苍掌门归尘道人的嫡传弟子。”
“你的娘亲竟然就是当年以轻功与剑术芳名鹊起的玉飞天虞楚慈。”江陵大为感叹却又甚是惋惜,“虞女侠退隐江湖近二十载,但大多江湖中人谈及她时却仍旧深感敬佩,却没想到她竟已然过身了。这就难怪你身形剑法都会如此高强。”
靳清冽却摇了摇头:“我娘在世时常说,我虽继承了她的轻功身形,但剑术造诣却并未大有天赋,至今无法领会点苍剑法的高深精奇,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加之我对敌经验又很是欠缺,所以临阵一般对手已然吃力,更不要提江湖中那许多绝顶奇人。”
“清清,这你倒是不必自谦,你的功夫在江湖年轻一代的高手之中,已属顶尖。”江陵此语倒是一点不似阿谀恭维,而是出自内心真挚赞扬,“那你的父亲呢?恕我直言,我却未曾听闻虞女侠曾经嫁为人妇。”
“我的父亲……”靳清冽似是一声呓语,却又突然忿忿不平,“我只恨极了这个忘恩负义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当年我娘为了他能一举成名,甘愿匿迹江湖在他背后默默支持,可谁知他利欲熏心,为了功禄名望一己私欲,竟然可以不顾一切抛妻弃女,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清清……我本只想同你聊聊生活琐事,没想到却提起了你的心头之痛,实在是我的疏忽。”江陵耳闻靳清冽情绪波动起伏似又怒火中烧,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只得自顾一笑,“既是如此,那我们便不要提他。”
“嗯……”靳清冽气息渐缓,又是幽幽一叹,“我娘在世时仍旧对他深情不忘,也是如你这般说法,时常劝解我说不要多想,还总说他有难言苦衷,叫我不要记恨于他。”
母亲口中虽说不曾记恨父亲,可要靳清冽心中承认却比登天还难。“不说我了,说说你吧。”靳清冽急于转换话题,“在你幼时,你的父亲还在你身边吧?你的母亲也一定对你甚是疼爱。”
“其实我……”江陵似乎略有游移,最终却还是淡然一笑,“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出世时,他已经音讯全无。母亲产后危急,诞下我后不久也即离世。说起来,父亲于我形同虚设,我却似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多些。”
“江陵……可你还有个姐姐,不是么?”靳清冽向来自认身世凄楚,却谁知江陵竟比自己更加悲凉,难道说眼前少年言行举止中的淡然沉静,却全都不过是故作潇洒的强颜欢笑!
“是啊,幸而我还有个姐姐……”江陵一声苦笑,而后沉默良久。
夜静更阑,靳清冽与江陵均是各自忆起了前尘往事,二人相对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