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旭摔倒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疼的几yu昏蹶,好不容易等得痛楚稍减,方挪动了一下身躯,又是一阵剧痛,体内一股暗流从小腹直接撞上嗓门,一张口又是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再没有一丝血se,俊容惨烈,暗暗叫道:“我……我竟要死在此间了么!”正自暗想,屋外一阵大乱,一阵阵恣意张狂的欢呼雀跃之声由远及近,混杂着齐家堡老弱妇孺奔跑哭嚎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人冲入后院之中,随着一阵阵兵刃交接之声,不时有人发出一两声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胖硕老者四人走得匆忙未及关门,姜旭费力地抬起头向屋外望去,眼见屋外小院走廊一隅一块丈余方圆空地上,六七名齐家堡庄丁在三四十多名饥民围攻之下步步后退,过得片刻,那几名庄丁便已伤亡殆尽,最后一人虽然挥刀砍伤两名饥民,却被一顿棍棒砸倒在地,那庄丁勉强向前爬得几步,棍棒如雨点般打将下来,那庄丁脑浆迸裂,四肢一个劲的抽搐,那些饥民欢呼起来,也不检查地上那几名庄丁是否都已死去,纷纷四散扑入旁边房屋中,先是一阵翻箱倒柜哄抢砸打之声,跟着几声凄惨的哭喊之声,三名仆妇摸样的妇人被饥民从一间房屋中拖了出来,眨眼间便被剥个jing光,早有饥民如狼似虎般的扑了上去,屋内众饥民纷纷闻声出来,却是一阵哄堂大笑,院内各种声音混杂,外面闻声冲进来十数人,各个身材高大衣装整齐,凶眉恶目神情彪悍,却是那闯军步卒队列中的军士,其中有人高声喝道:“混蛋,这些女人都是我们中军营的,你们也敢上手,不要命了么,都他妈的给老子闪开。”
众饥民立时噤若寒蝉,忙不迭的四下里散开,那几个趴在妇人身上的饥民来不及起身,早被中军营的军士上前生生拽开,被军士踢的屁滚尿流,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去了,那些中军营的军士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裹挟着三个妇人退了出去,众饥民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又纷纷扑入附近的房屋内,虽然有人窜到柴草屋门口向内张望,却又迅速离开闯进旁边的厢房之中,竟是无人肯进到这柴房里面,附近屋舍饥民已经搜刮了一遍,自然没有多少油水,众人骂骂咧咧的出来,甚至不管地上尚未死去犹自惨嚎的同伴,哄然出院去了。
外面喧嚣嘈杂之声更甚,十几处依稀传来妇人的哀啼与闯军军士的肆意狂纵之声,院内那六七名倒毙在地的庄丁中却有一人爬起身来,在地上寻了根残破的木棍将地上那不住惨叫的饥民兜头砸死,低声暗自庆幸,“幸好我及时装死,要不也和这些人一样给闯贼杀了!”四下望了一眼,抬腿往柴草屋奔过来,进到屋内见到姜旭吃了一惊,后退一步喝道:“什么人?”又上下打量姜旭几眼,恍然道:“啊,我认得你,你是那恒山派的人,给堡主关在此的!”
姜旭费力的点了下头,却已无力说话,那庄丁讶然道:“刚才我在堡主身边,听到堡主要人放了你,你怎的没有走?反倒是受了伤?伤得还这么重!”
这庄丁不久前在院墙上随众抵挡饥民进攻,听到了齐大年要那姓胡的汉子前来释放姜旭,后来饥民爬上院墙的人越来越多,众庄丁抵挡不住向堡内败退,饥民们跟着占领了院墙,下来开了齐家堡大门,院墙外饥民蜂拥而入,这庄丁与几名同伴一路退到聚义厅后堂,幸亏这庄丁极为机敏,倒地装死逃过一劫,更是在柴草屋内见到身受重伤的姜旭。
这庄丁还待再说,外面小院中忽然涌入一大群人来,足足有近百人之众,俱是彪悍jing装之士,正是闯军中军营的军士,这庄丁急忙伏在地上低声向姜旭道:“快装死!”姜旭大怒道:“我…………”待要说我姜旭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恨恨说了个“我”字便再也提不起气力说话,那庄丁明白过来姜旭的意思,脸上一怒,却又冷笑出声:“你若不想活,可别连累了我!”侧身摸到一截折断的椅腿,兜头砸在姜旭的头上,姜旭额头淌下一缕鲜血,头一歪昏死过去,这庄丁哼了一声:“若不是刀剑都被刚才那些贼兵与饥民捡走了,我身边有口刀在,早就一刀捅死了你,免得连累我!”屋外脚步纷沓,已有人到了柴草屋外,这庄丁忙俯身低头挺直了身躯,憋住了气闭目装死。
柴草屋外一众中军营的军士左右一分,二人从外面走了过来,来到柴草屋前停下身形,正是闯军中军营偏将石继光与清风寨的寨主罗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