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你的态度?”程炎居高临下睨着她。
何小栀深吸两口气,觉得自己一和他说话就有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感觉。
等顺了顺自己的气,她妥协点了点头:“行,我之前态度不好,可你必须要解释清楚今天的事。”
“就是带你弟出去玩了会儿,你要问多少遍?”程炎眉宇间透出不耐。
“那为什么是我弟?目的是什么?”
程炎无语,又半眯着眼看她:“你被害妄想症加重了吧?先觉得我是犯罪分子,现在又开始觉得我对你弟别有用心,你活得累不累啊?”
听他这么说,何小栀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把他想得复杂了点。
她那套牛角尖定理,在程炎这儿行不通,这人就是一中二没逻辑的又闲出鸟的公子哥,想起一出是一出,用阴谋论揣测简直是高估他。
她转过脸,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视,理亏不说话了。
程炎冷瞥她一眼,迈腿往房间走,突然听到何小栀迟疑地叫了他一声。
他不耐烦转过头:“又怎么了?”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不自在地咳了咳说:“虽然你事先没和我说,还是说声谢谢。”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程炎愣了一瞬,没料到她末了还来句道谢,不知道怎么回应,转回头之后,打开房间的门,嘴里念了一句“神经病”。
这人………
何小栀在心里默默对他竖起了中指。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何小栀心情随着感情问题被解决慢慢好起来,某个晚上,在教练再一次把她送回家的时候,何小栀主动提出了交往的事,林教练自然很高兴,两人这么就算确定关系了。
仔细想想,成年人的爱情很多时候,真是没有一点青涩浪漫可言的了,不过何小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切都在平淡中顺风顺水地进行,她一直觉得,大多数人的人生毕竟都是这样,妥协了,反而觉得安心。
像程炎那种生来就能得到一切物质需求,甚至是感情需求的,她没觉得反感,但也不会有虚荣求慕的看法,毕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各自追求和观念不同而已。
不过最近何旭跟他走得很近,让何小栀难免上心,尤其是那天何旭突然冒出一句“萝莉即是正义”,彻彻底底震惊了何小栀,以至于她当时半天没反应过来。
用脚后跟想她也知道这种话会是从谁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她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决定等何旭下次回来好好教育他,不要和程炎走那么近,学些有的没的,把他教坏。
下班回家的时间,何小栀走在回家的巷子里。
何小栀住的小区叫“守安大院”,是个有点历史的地方了,住在这里的,很多都是之前成家现在养老的老人,也有年轻人,但不多,或大多是租房的。
进了巷子,生活气息很浓厚,街边有两排高大的梧桐树,不是大片刻意种植在学院里,那种漂亮整齐的法国梧桐,是自然生长,高大不成形的传统青桐,夏天看着郁郁葱葱还算美观,一到秋冬,树枝上挂着的一串串的枯叶,树皮也斑驳不成样子,十分颓废陈旧,不过乍见也觉得别有风味。
她住进这个地方也有三年多了,大学之前长期在她姨妈家居住,姨妈待她们姐弟两人很不错,但姨夫毕竟和他们没什么血缘关系,像所有俗套的家庭伦理剧那样,没有父母的孩子,寄住在亲戚家中,即便没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也不会过得多么安逸。
所以何小栀自认能够独立的时候,就决定搬出去了,带着父母遗留下来的那部分财产,在附近租了房住,平时上学也兼职,房东是个寡老太太,有时候会帮着带小何旭。
她临近逝世之前,甚至是何小栀把她送进医院的,她没有子女,孑然一身,去世后把房屋过户给了何小栀,现在归在何小栀名下……
年少经历这些事,使得何小栀难免比同龄女孩子成熟独立一些,加上少女时期学习跆拳道,用男人的眼光看,属于性格不柔不软,没有太大吸引力的类型。
因为身边也没什么真正把她当女人的异性,极少得到长相方面的回馈,导致她对自己长相也没什么太大的自知力,正式场合才化妆,化妆技术也就……
所以有时候看见街上那些化着精致妆容,穿得时髦又拉风的女生,顿时有种自己这么多年白当了女生的落差感,但落到实处,又觉得实在没必要。
总之三六十度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她都是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人,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如常又平凡的生活下去。
只是她不曾想过,更多的时候,无常才是如常。
快要到家,何小栀一边想事一边掏出单元门的刷卡器准备开门,却突然瞥见旁边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好奇地仔细看过去,捕捉到一抹熟悉的灰白色。
……
谁能告诉何小栀,她家那位房客,此刻鬼鬼祟祟蹲在草丛里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