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名谢祈的持枪将军也没说下次就要让他好看的场面话,跑了就跑了,他本来就是西夏凉州那边带过来的将军,十多年前就跟着陈铮从凉州入西夏,从原本亲兵一步一步做到如今殿前都点检,掌管殿前禁军,这种位置不是心腹能安心坐稳的?哪朝哪代不是个皇亲国戚的位置?不过说来也是可笑,西夏皇家这一辈,能同皇家挂钩的掰着指头也没几个活人,平王远在西蜀道,景王一脉十多年前一次出行意外满门身死,而原本父辈那些就不用说了,皆是在徐暄所在的时候急流勇退,悠闲当个富家翁保全性命,毕竟这对不按道理出牌的君臣他们也不敢惹。
再就是陈铮的皇后,原本是西楚的凤仪天下,那些个老头子虽然职位上没给变化,偶尔还封官加爵,不过一女从一国皇后做到另外一国,这是美事还是丑事真不好说。只是那些个老头子拿的该拿,脸色上也没好看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就剩下一个还未出嫁的公主,这么一看,哪里有几个能用的皇亲国戚?最后这份美差也就落在了谢祈身上,原本陈铮还只是个太子的时候,他便就是贴身侍卫,讨好的漂亮事没做过,但是兢兢业业也没失职过,一路跟到如今入金陵,功劳少,苦劳居多吧。
做了这个殿前都点检的红差,职位不高,不如六部,但是直接听命陈铮,就算兵部尚书过来,也是指使不动这位二品的禁军统领,谢祈听到陈铮问话,点点头,务实说道:“嗯,手段不拘小节,不像是行伍人出生,可能是某个江湖人士,内力还行,七品往上。臣拿贼不利,还请圣上责罚。”可能是跟陈铮相处的日子过多,也可能是本身的原因,谢祈说话直来直往,并没有那些官场圆滑的世故味道。
陈铮站起身子,摆了摆手笑道:“哪有什么利不利的,手脚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着是应该的,再者说,你让朕怎么罚你,几十鞭子下去,那人还查不查了?罚你银子,你自己也心疼,那点俸禄喝酒都不够。”陈铮转而玄机一笑问道:“听说你家的小子也快娶亲了?”
谢祈没想到陈铮一转眼从国事问到了家事,原本毅重的面容顿时有些羞赧,不过想到自家那个一天到晚抱着书念叨着之乎者也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般说道:“可惜犬子死活不习武,不能替圣上鞍前马后了。”
陈铮摇摇头,意味深长打断说道:“不习武怎么了?读圣人书也不差,治国经纬,机政军略可都是读书人的活,而且朕这个西夏的江山可都指望着这群读书人给撑着,光凭咱们这些杀人掌兵的莽夫,可治不了国,你呀你,以后这话可别乱提了,不然那群夫子提着书来找你,朕可不会替你说话。”
“臣也就在圣上面前发发牢骚,外面管得住嘴,知道分寸,不敢给圣上添麻烦。”谢祈直言之后也是一笑,君臣融洽。
陈铮对之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笑,似乎就像夜知冬的风波已经过了一般,陈铮调侃说道:“朕可是听说你前些日还给刘芩摆了道脸色,请你吃酒都不去?”
谢祈先是一怔,继而也不当一回事的说道:“圣上也知道,有不要钱的酒喝,老谢哪里会不去?只是真的跟那些个白胡子老匹夫喝不到一起,尿不到一个壶,其实跟那些文绉绉的人凑到一块喝酒就罢了,也不知道谁定下的规矩,喝酒之前得说上一句诗,圣上你说这不是折磨人嘛,让老谢去杀人,眼睛不眨一下,头就给你端回来,吟诗作对哪是我能办到的事,光看不能喝,心里也痒痒,这不是糟践酒啊。还是当初跟圣上在凉州的时候痛快。
刘芩这老匹夫,这等腌臜事也要跟圣上说。”
陈铮听言之后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君王城府深似海的样子。
也是这时,门外有人尖着嗓子喊道:“圣上,纳兰学士求见。”
“让他进来。”陈铮说完之后,先是拍了拍谢祈的肩膀,似乎有些不舍得这番气氛说道:“朕还听说文定之日,你就提了几坛女儿红过去,怎么说刘芩也是个御史官,你也太不当回事了,可同你这个殿前都点检的身份不合啊!”
陈铮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谢祈一脸怒气说道:“这个亲家,什么碎皮子事都来说,要不是瞧着他家那闺女长得端正,那几坛上好的女儿红也不给他。”
陈铮听到这番牢骚话也是摇头,不过估算着纳兰要来了,也不再调解,径直说道:“罢了,等会朕叫老刘给你送点银子过去,就当做喜礼了,不然你这个御前都点检也太寒碜了点,朕脸上也没光彩。”
谢祈武夫归武夫,但是也是听出如今眼下该做的事,又想着跪拜下去,被陈铮摆手打断之后也是收敛神色,郑重说道:“谢圣上,臣告退。”
“慢着,朕听说昨夜爱卿将金陵给搜了个遍?”陈铮顿首一会说道:“让他们都消停点吧,点到即止张个榜就行了,至于那人的身份和目的,暗地里查就好了,不然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也不像个话,到头来那些人还得聒噪说你办事不利。”
“臣知道了。”谢祈颔首说道。
“嗯,下去吧。”陈铮转身回到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