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闲秋轻声道:“过些时日,等金陵那位收掇好金陵残局,估计就得放手西北了,十多年的蛰伏,也该锋芒一下了”
沈涔也不担心,只是问道:“那陈烟雨?”
李闲秋微笑道:“怎么?不舍得?”
沈涔见李闲秋漠不关心的语气,漏出罕见的小女孩神态,嗔怪赌气道:“你不管,行,大不了我带她远走高飞总行了吧。”
李闲秋站起身来,走到窗间看了看这雁北的琉璃世界,清风拂面,负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带着她,不过就是推迟几年而已。”
沈涔也是气短,眸子泪珠横生。“难不成就看着陈烟雨回那个虎口地?他连同床共枕的人都能下狠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哼,你不是被天下人称为什么大局观天下第一的吗?当真没有办法?”
李闲秋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没有,这个局得她自己去解。除非北齐那黄门郎下血本,不然陈铮也不会再损一次这闺女。再说你能瞒着她一辈子?徐暄让她国破家亡。”
沈涔闻言花容失色,这是她最不愿提到以及想到的事情,徐江南的爹灭了陈烟雨的国,陈烟雨的爹毁了徐江南的家。怎么看都是一段血海深仇,喃喃道:“那怎么办?”
李闲秋转身蹲在她面前,双手覆在她膝上,柔声道:“听我的,过些时日,你便带着细软离开,去北齐丰州,陈烟雨我带去江南道。”
沈涔泪眼婆娑,颤声问道:“那你呢?”
李先生心里唉声叹气,世间最难还的,便是女子情深阿,又得欠人一辈子了。“事毕之后,我会回雁北,在桃花观。”
沈涔转身赌气道:“就知道我还是比不过她。”
李闲秋默不作声站起身来,倘若真的有幸捡的性命回来,那就永远陪着那深埋地下的酒坛吧,直到她消气。
青衫李闲秋望着外面云海扬波,万千气象的世间,听着远处徐徐传来的恢弘钟声。
被世人诟病无情无义十多年的李闲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桃花观后山下的那坛酒,想起如今正在凉山深处的徐江南。
“等他回来,那坛酒是时候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