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一边揪花瓣，一边在心里焦急地想。自从上次她尝了尝楼宴的那坛满江醉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天天盼着楼宴再来。

靠在桃树上，闻着树下时不时飘来的浅浅酒香，莲华忍不住又重重揪了一朵桃花，冲着桃花树不满地嘟囔道：“真是的，那些酒都给你喝了，真是浪费。”

就在她等了不耐烦时，忽然感觉到了楼宴的气息。她眼睛一亮，立刻转身看向楼宴。

然后这一看，就让她发现了不对。

“酒呢？”

听到莲华的问话，原本已经平静下来，决定将之前看到的那件事完全埋在心里的楼宴，又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他不介意莲华一开始摔了他送她的酒，也不介意每次东奔西跑，辛苦劳累的寻找各种材料酿酒。但面对莲华明明表现出一副开始原谅他的样子，实际上却将他的心意糟蹋的一塌糊涂时，他却实在难以忍住不生气。

莲华敏感地发现楼宴情绪不对劲。周身的气息都比平日里冷许多。她试探地问道：“难道你没酿好酒？”

楼宴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怒火压下去，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坛酒。

让莲华意外的是，之前楼宴酿的酒，都只有小小的一坛，这次却足足有之前两倍大。

她期待地伸手想要接过酒坛，却被楼宴躲开了。她看着楼宴，不满地斥责道：“你什么意思？”

楼宴声音冷淡地反问，“我送了这么多酒，你自己喝过吗？”

莲华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她似乎有点明白楼宴今天的反常了。大概是上次她倒酒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然而，莲华一点都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她同样声音冷冷地说道：“我喝不喝，和你有关系吗？”

莲华作为天生地养的一朵魔莲，性格实在说不上好，再加上她修的是随心道，心情好时，愿意遵守着那些道德标准；心情不好时，当真是任性自我又薄情寡义。

楼宴听到莲华的话，眼睛一闭，再睁开，已经是满目清冷。

“好，我送给你的酒，你喝不喝，想怎么喝，确实和我没关系。所以今天，我不送你了。”他举起手上的酒坛，右手一拂，去掉酒封，浓醇的酒香立刻从坛中悠悠地飘出来。

莲华闻到酒香，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忍着不动，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楼宴。

楼宴一挥手，一张石桌和两张圆石凳出现在桃林之中，“这坛酒，我请你一起喝。”

他说着，一撩后袍，率先坐到圆石凳上，将开了封的酒坛放在石桌上。

见莲华没动作，他朝着莲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坐。”

莲华看了楼宴一眼，僵持了一会儿，冷着脸坐下来。

楼宴取出两个酒杯，分别倒上酒，将其中一杯送到莲华面前，说道：“我先干为敬。”

他说着，举起酒杯，一口将其中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在这过程中，莲华一直冷冷地看着楼宴。

楼宴没有管莲华不喝的行为，而是自顾自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神情清冷地将它一饮而尽。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一直没有停过。

悠悠的酒香一直往莲华鼻子里飘，眼见坛中酒越来越少，她终于忍不住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酒香醇浓烈，入口带点深重的苦味，后化为甘甜，后劲上来之后，甜意消失，却带上了一点说不出的冷意。

这味道让莲华忍不住皱起了眉，这酒不难喝，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喝。但这种味道，却让她喜欢不起来，一口酒下肚，心里莫名出现了许多惆怅难过和凄凉。

见到莲华皱起的眉，楼宴终于开口说道：“这酒怎么样？”

“你这酿的什么酒？”莲华不满地问道。

楼宴慢慢开口，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点自嘲，“这是我的心境啊。”

他不再看莲华，而是垂头端详着自己手中的小酒杯，自顾自说道：“我刚来九重天的时候，心里是悲苦的，就像这酒刚入口的味道；我见到你，以为你会慢慢原谅我的时候，我心里是喜悦的；发现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时，就是这酒最后的味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嘲和凄清。

莲华听着楼宴的话，眉间一皱，“你是不是喝醉了？”

楼宴抬起头，看向莲华，忽然勾唇一笑。

这笑容浅淡无比，却让莲华仿佛看到了繁华尽开；又仿佛其实只有一朵花开：高山冰雪之上，那朵晶莹剔透的雪莲霎时绽放。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砰砰砰，震耳欲聋。

“楼宴你真的醉了。”她吸了口气，重新开口。

楼宴虽然举止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一双清冷的眼睛却已经开始迷离起来。

他虽然酿了那么多酒，但事实上，为了保持剑修的敏锐度，他滴酒不沾，从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