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晃就消失在街头,杜铭川急忙追过去,好在灵觉一直锁定,即便逛城隍庙的人流摩肩接踵,他也不会跟丢。转过广场,进了古玩街又过了一个街口,中年人侧身进了一家店铺。三开间的门面在这条古街上显得很阔气,门楣上挂着一块匾,上写“恒远斋”三个大字,底下落款是一位已故著名书法家的名字。
这地方已经不是老城隍庙商业区的范围,而应归属相邻的愉园。其实城隍庙的地儿本来不大,商业发展都赖了这愉园之力。愉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占地大且风水格局上佳,和这城隍庙一结合,就成了著名的民俗文化集散地,和燕都潘园、琉璃厂、宁城夫子庙齐名。
恒远斋所在的这条街在愉园侧门,从商城或者广场走到这里要经过几段弯弯绕,加上这里特意淡化了商业氛围,游客们就少有闲逛过来的。杜铭川来过几次,也知道这边有几家古玩店在行里有些名气,比如这间恒远斋。但这边的店铺平时大多大门紧闭,进去也没个人招待,所以他也就只在外面转悠。
见中年人踱进了恒远斋,趁着大门还没关上,杜铭川几个箭步跟了进去。
前厅很宽敞,布置也极精巧,从桌椅到屏风都是古色古香的老家具,没有柜台也没有货架,几件瓷器和木雕摆放得错落有致,整体不像个商店,倒像是进了私人家的客厅。往里还有一道门,挂着门帘,门帘后有一道木制楼梯通往楼上,再后面是一个四方小院和几间屋子。杜铭川无意用灵觉窥视里屋的情景,万一有什么不该看的事情看到了也不好,便把灵觉范围固定在前厅。
“先生请留步!”他见那中年人挑起门帘准备进里屋,急忙开口留人。
中年人没想到身后有人跟进来,转头看了一眼,用带着申州味儿的普通话问:“乃有啥事体?我们格里不做生意哦。”
申州人说普通话自然都带着申州口音,但这人说话的腔调极其怪异,叫人一听就印象深刻。杜铭川没有从那人脸上回忆起在哪儿见过,但这一开口却令他心里猛然一惊,想起十三岁那年自己第二次烧窑烧成了三十六个玉壶春瓶子,事情传开后就有位申州客人以二十万的价格收走了这批瓶子。这么一联想,眼前这人的面容就鲜活起来。
“请问先生,您十年前是不是去过七星镇?”杜铭川拱手作揖问道。
中年人听了一愣,说:“你认识我?”
杜铭川心中愈发肯定,虽然此人的两鬓多了不少白发,脸上也有了不少皱纹,但和十多年前那张脸完全对得上号,便问:“十年前您在七星镇花了二十万收了三十六只玉壶春瓶子,不知先生还记不记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