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惩戒了他！”孙娜看着他的眼睛说。

杜铭川没有回答，这是个不能够承认却也没必要撒谎的问题。孙娜只不过想借此暗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和未来。他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大学时代青涩的恋情早已成为过去，他需要让她明白这一点：“走什么路是自己选的，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果要自己来承担。路可以走回头。但人生不可能重来。”

孙娜当然听懂了铭川的意思，表面上在说连正星，实际上却是暗指她的婚姻选择。虽然有些失望，但她却并不难过。她知道要捕获一个男人的心并不容易，何况自己还伤害过这个男人。这需要时间，而且她也不可能马上离开连家，如果杜铭川现在就接受了她，与她重新和好。反倒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接下来俩人便默契地不再谈论类似的话题，不着边际地扯了一通，包括商量了一下仙女湖开发和天韵酒店发展的问题。在有意无意间，杜铭川也学会了在天都会所里那些官商们谈话惯用的外交辞令，在看似闲淡的话聊中谋划着未来的机会。而孙娜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个人虽然都没有公然提出来。却已经有了结成同盟的初步成果。

杜铭川今天的迟到不是故意的，因为他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今天中午他在外面吃过午饭，回到家门口就觉察到了不对。他的屋里多了一个人——展鹏。也就是当初和他一起共事的曹华。

杜铭川没问他为什么来这儿，却问了一个似乎很小儿科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要知道门锁这种东西向来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我是个小人。”展鹏坐在沙发里，手里捏着一罐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他的脸比过去瘦了些，颧骨耸了起来，眼窝陷了下去，下巴上的胡茬子长长短短地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

“你的确不够君子，至于是不是小人，对我来说不重要。”杜铭川扔了一根烟给展鹏。坐到他身边给他点上火。

展鹏就着火猛吸了两口，然后很惬意地往后一靠。吐出一口长长的白色雾气：“你八成猜到我现在的境况了，你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的人！我以前一直小看了你，别介意，这是实话，过去我把你当朋友。但从来没把你当什么人物。要是我早点看出你的本事，也许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了。我背叛了董子健，他不会放过我，现在整个申州，恐怕只有你敢收留我。”

杜铭川笑道：“你怎么知道？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

“你不会的。”展鹏揉了揉紧绷的脸说，“我当初看走眼的是你的能力，不是你的为人。”

“你应该在燕都呆着，回申州干什么？”铭川问道。

展鹏叹了一口气说：“稳赢的局输了，你觉得我还有脸在燕都混下去？陆启高倒是没说什么，但对我这样的失败者，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最可恶的是燕都那些参加了赌局的二世祖，他们把输钱的罪过都推到我头上了，都把我恨得要死，甚至有人扬言要废了我。我虽然不怕，却也不想惹这种无谓的麻烦。而且，我在申州还有事要办。”

“你先住下来，其它的事情慢慢再说。”杜铭川没打算刨根问底地去了解这个人的底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能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他不想告诉你，你问了也白问。而展鹏既然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找他，就说明还把他当朋友，冲这一点，杜铭川就愿意把他留下来。

同盟战线需要不断扩大，展鹏不但可以做朋友，更是很好的盟友。丁少安、兰剑这些人都是最信得过的兄弟，莎莎则可以理解为自己无意中发展起来的嫡系，现在盟友已经有了孙娜和展鹏，还有谭志刚那样可以结盟的人，但这远远不够，这些力量加起来也动不了董子健一根头发。

至于楼兰，杜铭川想起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有种复杂的感情。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情人？知己？……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无论怎样，他们之间是纯粹的。他不希望这种纯粹被参杂进任何世俗利益纠葛，所以楼兰和他永远不可能结成“同盟”。

在利益面前盟友是亲密无间的，但同样也可以因为利益而瞬间瓦解，所有因为利益而形成的关系都是这世上最可靠也是最脆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