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灰飞烟灭的同时,其中所蕴藏的各式法阵、符咒、铭纹等,皆好像缤纷绚烂的礼花一般,冉冉升起,悄无声息地化入空气之中,迅速消失于无形。
亲眼看着那一道道色泽各异,五彩斑斓的繁复法阵就这么轻易地破灭,想到这些东西要凝聚起来,又是如此的困难,就连文斌也忍不住悄然叹了口气。
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的话,他也不会轻易干出这种事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总不能再搬出一只同样的‘石碑’来,让人家再演绎这么一次悲剧吧?
“我认为,该道歉的,反而是各位前辈吧?”文斌没说话,旁边的晨鲸却不依不饶地开了口:“凭什么一口咬定小文是在说谎?凭什么不经过证实,就企图给人家定罪?凭什么诬陷人?你们又凭什么以如此嚣张狂妄的姿态对待一名尊贵的客户!”
这番话,晨鲸一反常态,说得极为严词厉色,他挺直了脊梁,微扬起脑袋,流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质问道:“难道,我们‘浮生殿’雇佣诸位,信任诸位,就是为了让你们对无辜的客户们进行栽赃陷害,沦丧‘浮生殿’的名誉,堕落‘浮生殿’的威严的吗!你们在任已久,难道还不明白,这么做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吗?!这件事,我回头必须要告诉我姐姐,我相信,她为了维护‘浮生殿’的荣誉与尊严,必会给诸位一个严厉的惩罚!”
“这……”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惶惶然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文斌心下也情不自禁惊栗地跳了一下。
‘我们浮生殿’?!
莫非,正如我所猜测的一样,这座‘浮生殿’,原来是‘斑陀罗’家族名下的产业?
要真是如此的话……为何小鲸‘资金卡’中家资过亿,也有得解释了。
只是……
我看罗师兄貌似并不特别富裕呢?
而且,他好像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文斌低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如果那名叫做‘璟萱&斑陀罗’的姑娘,是真心喜欢上了罗师兄的话,那么,她必然也希望,罗师兄所喜欢的,是她本人,而不是贪图她的万贯家资……所以她不告诉他,至少,在两人真正结婚之前,并不往外泄露半点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文斌想着想着,突然又发现:自己一开始原本是将‘人’和‘妖’划分为全然悖逆的两种生命形式,而这个时候,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反感了(主要是因为,在‘浮生殿’中,满大街都是,这两天见得实在太多的缘故吧)。
而且,与之相处下来,他发现他们也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都那么坏。
反而倒是‘许慕远’和‘阎棕’两个家伙,明明皆出自于他们人界数一数二的仙道名门大派,却仍然一肚子坏水,一天到晚做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卑鄙无耻之事,在这‘浮生殿’中声名狼藉。
就连文斌都替他们觉得丢人现眼!
由此可见,一个人好与不好,与修炼什么,全然无关。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来就是一个人自身人品、德行的问题,确实和修仙还是修魔根本就不搭调啊!
……不经意间,他又想起钟老以前训诫自己的话:…,
‘所谓‘仙道’,先是人品,再是修为,否则,又何为‘仙’?与‘妖’,与‘魔’,又有何区别?’
其实……并非如此吧!
只不过那位老人家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固守‘老传统’、‘老观念’,不肯接纳新生事物的缘故吧?
话说回来,钟老确实十分的‘老顽固’呢!
和这几位‘企鹅前辈’还真有得一拼!
想到这里,他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念及钟老当初的恩德,心中不禁又生出几分‘老吾老而及人之老,幼吾幼而及人之幼’般‘爱屋及乌’的感情,善言规劝道:“算了小鲸,我想,这几位前辈只是希望秉公执法,并非蓄意要污蔑、陷害予我,他们只不过是从未曾经历过我这种‘先例’,所以才会心怀质疑罢了,你看,各位前辈毕竟都是老人家了,你就不要再苛责他们了,好吧?”
“可是——”小鲸似余忿未平,仍然不肯罢休:“他们对小文你这么过分,难道不该受到应得的惩罚吗?!”
“啊。”文斌微微一笑,又扭头望向对面手足无措的三人,和蔼道:“我想,各位前辈也已经悔悟了,这回就算了吧,下不为例?”
“悔悟了?”小鲸冷哼一声,凌厉地放眼望去:“真的吗?”
“是!是!悔悟了,悔悟了!”
“方才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太冲动,太鲁莽了!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先生!”
“唉……老朽枉活了三千多年,竟误识明珠为朽木!真是羞愧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