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的什么?”傅秋宁拦住金凤举,打断他的话,摇头笑道:“明儿再说吧。那些歌舞姬这些日子嗓子累的都快哑了,也让她们歇一歇。这会子你就还坐在这里看书,我也有些累了,但不知小侯爷许不许我在你这里歪一歪。”
金凤举笑道:“娘子有命,焉敢不从?请上座,我这就让采莲碧玉奉茶。”
傅秋宁笑道:“不必用好茶,这会儿觉着又渴又饿,哪里有心思去品,平常茶水就行了,再拿两盘子点心过来,等一下可不许嘲笑我吃相难看。”话音未落,冷不防金凤举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你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和珍宝一般,怎么会嫌弃难看。”待到傅秋宁举起粉拳要打他时,他就一闪身避了出去。
夫妻两个一边喝茶吃东西,一边说着话儿,过了半个时辰,忽见金明进来,显然是有事情要禀告。傅秋宁便出了书房,想着回风雅楼歇一歇。只是刚刚走出院子,就听身后有人喊,她一回头,只见采莲碧玉两个追了上来。
傅秋宁暗暗奇怪,心想她们难道真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其实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怎么这两个丫头却上了心。因站住了笑道:“什么事?我适才只是随便问问,你们自己的事,也不用非告诉我不可,这么些天了,难道还不知我的性子?”
采莲碧玉互相看了一眼,又向四周看看,确定周围无人,这才轻声道:“非是我们多嘴多舌,只是奶奶,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像话,只怕时日长了,会闹出什么笑话。偏婉二奶奶也不知怎的了,从前那样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眼里连一粒沙子都揉不下,想当日爷对奶奶好的时候,她还三番两次的为难阻挠,谁知这会子竟做起了甩手掌柜,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我们姐妹日夜悬心,今儿恰好是奶奶过来了,即便奶奶不过来,我们也是要找个时间去和奶奶说一说的。”
傅秋宁忍不住笑道:“听你们说的倒是事关重大,只是这样的话,婉二奶奶怎么会不闻不问,罢了,你们先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我看看再作计较。”
采莲碧玉又互相看了一眼,才由碧玉上前一步,小声道:“奶奶这些日子都在那府里忙着排演戏曲,所以这府里事情怕是不知道。冯家那三位姑娘不知怎么了,竟然经常就出现在咱们这书房附近,有时候我们陪小侯爷出去,便能不期然遇上,问她们做什么,只说是随便走走,或是赏菊花桂花,奶奶想想,这可不是笑话呢?若说桂花菊花,还能有比园子里更好的?就是老太太院里,也比这书房附近那几株零零落落散着开的花树强啊,老太太又喜欢她们,怎么不去康寿院赏,倒老是跑来书房?”
傅秋宁面上微微变色,皱眉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采莲也上前道:“可不是,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就这半个月来,少说也偶遇了四五次。爷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和碧玉都觉着,爷心里也有数儿呢。奶奶说说,这冯家三位姑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虽然如今她们家败落了,可是那些女训女诫总是学了吧?连咱们家的丫头还没这样大胆,她们倒是把女孩儿的廉耻都丢去一边了。这……这哪像是什么大家小姐,倒和青楼那些……”
不等说完,就听傅秋宁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沉声道:“这事儿我知道了,别传出去。那三位姑娘也是可怜,或许也只是偶然,且不要以讹传讹,爷的面前也不要说什么。”
采莲和碧玉答应了。这里傅秋宁一路往园子里行来,胸腔中就快让怒火烧满了。虽然她在采莲碧玉面前叮嘱了一番,但那不过是为了冯家姐妹的闺誉考虑,不愿意让她们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可不代表着她真的心如止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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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冯家姐妹跟着金燕芳到了金府之后,确实是寄人篱下,以江婉莹的性子,哪里会把她们放在眼内。因此金燕芳为此也不和那个嫂嫂来往。只有自己,因着对她们的同情和金凤举的嘱托,所以格外关照她们。对待金燕芳和这三个女孩儿,就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也曾督促着金凤举替她们找好人家,务必不能把她们当做工具,嫁入那些豪门受委屈。可是现在看看她们是怎么对自己的?傅秋宁不奢求她们对自己感恩,想着报答,毕竟一应花费,其实都是金凤举的钱。但是她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丈夫头上,这就未免有点太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