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勒图孜仰头望望天,长叹一声:“若还在焉耆,我定是要与你同屋而眠,聊说一宿的,只是此处是长安……今次我借了听讲经的由头出府来,现也该回了,归晚了少不得一通大乱。”
“我命人送你归去。”风灵歪歪斜斜地支着案要起身,随口便唤:“佛奴!佛奴!”
隔了半晌无人应,何管事站在内院外头,疑问道:“娘子是在唤人?”
风灵猛一个激灵,方觉唤错了口,心下黯然,勉强打起精神,招他进来。“快命人去套车,让拾郎送……送这位夫人归家。”
“不必,不必。”玉勒图孜无力地晃这手,“你遣人去崇义坊,往西北角门去唤我那两名婢子来接便是。若是你送我归去,教人瞧见了,可还得了。”
何管事领了吩咐,出去差办。
风灵头脑昏沉,指着她笑讽:“而今行事畏首畏尾,哪里有半分当日的神气,这魏国公府定是将你害得不浅。”
玉勒图孜连忙点头,脑袋却已不稳。“正是,正是呢。有朝一日,我定要回,回焉耆去,大漠草场,肆意纵笑,方是我该过的。”
风灵抚掌称是,也说要回西疆才好,两人相视傻笑了一阵,畅想了一回遥不可及的,她们所愿见的将来。
俄而,高大讲究的桐木马车停在了宅子外头。马车上跳下两名侍婢,在何管事的指引下急急匆匆地进得内院。二婢一瞧玉勒图孜的模样,唬得几乎魂不守舍,夫人娘子地唤了一通,上前搀扶的搀扶,整衣理鬓的整衣理鬓,连扶带架地将她往外带。
玉勒图孜瞪了她们一眼:“慌什么。”旋即笑嘻嘻地向风灵告辞,“你且放心,你那情郎的消息,我包管替你问到。”
风灵步履打飘地送到外院,脚下虚软,一个趔趄险险被门槛绊倒,幸得韩拾郎在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我便在此处住,玉勒弘忽往后想找人吃酒说话了,只管来找我。”风灵热情地招呼,全然不见两名侍婢惊恐且怨怪的眼色。
玉勒图孜已走到大门口,一听她这话,摇晃着身子挣开一名侍婢的胳膊,扭头向风灵道:“一言为定。”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向她眨眼道:“往后不必一口一个‘弘忽’,听着不惯,其实我姓龙,在家时行四,阿塔阿纳爱唤我‘龙四’。”
风灵亦吃吃笑道:“我也不叫‘依勒’,那是突厥话的唤法,往后唤我‘风灵’便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