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是我二哥的儿子,桃花是大哥家的女儿。”白虹想起今天看到金蛋和铁蛋的衣服都不合身,上面还有补丁,便道:“还得给金蛋和铁蛋做一身。不知道家里的布票够不够?不够,还得去同大姨借些。”
“不用去借,我这里有!别说给几个孩子做,就是给你和大叔大婶都做一身,也够的。”
“用不了那么多!我只借一张就行。你把票留着,也买些布,给自己和爱军、爱华做身新衣吧。”白虹说完,见章爱国略带无奈笑吟吟望她,突然反应过来,章爱国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裁布做衣。
白虹的脸,不禁染上两朵红霞,映得章爱国的眼睛愈发亮,里面仿佛有小火苗,烫得她不敢再看。
白虹别过脸,在心里唾弃自己没用,老是在章爱国面前脸红露怯,太上不得台面!
哎,他在县城干了那么多年,一看就是那种见过世面的,肯定看不上她这样的小家子气。
思及此,白虹雀跃的心情顿时低落,脸上的红霞消散无踪。
章爱国发现她情绪蓦然低迷,皱眉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白虹耷拉着脑袋,烦闷地踢着路上的小碎石子,脚步迈得更快。
“等等!”章爱国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拉着白虹的手肘,很是较真:“你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儿。”白虹把几颗碎石子都踢飞,没东西踢了,就用脚碾地上发黄的杂草。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不开心,我心情能好吗?”
“嗯?”白虹仰头,偏头瞧沉脸的章爱国:“什么意思?”
“笨!”章爱国也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屈指轻轻敲了敲白虹光洁如玉的额头,“我喜爱你,一心想讨你喜欢。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我能高兴?”
“呵呵。”白虹特别孩子气地原地蹦了一下,顾盼神飞雀跃道:“知道啦!我没有不开心,你也别冷脸。”
“不告诉我为什么吗?”章爱国是个较真的人,不问出个一二三,誓不罢休。
“就是,哎,我就是怕你嫌、嫌我不够大方得体……”
“怎么会!你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最后四个字,是章爱国低笑着,贴着白虹的耳朵说的。搅得小姑娘心里一汪春水荡漾来荡漾去,在脸上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明明已经是秋天,空气里却弥漫着甜甜的、春天百花盛开的气息。
白虹竭力控制住笑意,嗫嚅道:“你这样的,也挺好。”我也很喜欢,这几个字,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章爱国这样心思比蜂窝煤的孔还多的人精,怎么会不知她的言外之意。他嘴角勾起,眼里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意和甜蜜,无视此时正在田间劳作、看着他们凑一处小声八卦的乡亲,大大方方牵着白虹的手,意气风发往前走。
白虹挣了几下未果,也不再浪费力气,一路红着脸,任由章爱国牵着走。期间,他问她什么,小姑娘都老实一一回答了,章爱国也投桃报李,把自己和自家的状况,都一五一十同白虹细细交待。
因为在见面之前就已经从白翠兰口中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也没就这个家庭和个人背景问题聊多久。
快到供销社了,章爱国突然对白虹道:“明儿我们逛完百货商店和书店,就去我上班的饭店吃饭吧。店里的食材更丰富些,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今天中午食材有限,他都没机会大展身手。店里有鱼有虾,还有山鸡、狍子和野猪肉,调料也更丰富,他发挥的空间更大些。相信白虹吃了,一定会赞不绝口,对他更加拜服。
他学历不如白虹,必须要在她面前好好展示一下他高超的厨艺,才能叫她对他倾心。他叔可是说过,要抓住女人的心,必须得先抓住她和她家长辈的胃。
章爱国默默地想:白家父母的胃,他暂时没机会抓,还是先抓住自家未来媳妇的胃吧。这次他只能休两天假,等下次休假,再带上鸡鸭鱼什么的,去白家炫技挣好感。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怎么好意思?”白虹其实很心动,她也想去瞧瞧他上班的地方,可也不能占他的便宜啊。虽说那个店是他家亲叔开的,但也不是他的。他拿店里的东西做菜给她吃,他叔该有意见了。
万一坏了他的工作,可怎生是好?她可不能叫他难做,“去看看就好了,不必特地给我做什么。你们店里的饭菜肯定不便宜,我……”
“没事。”章爱国打断白虹的话,她吃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他特别大方特别男人地说:“想吃什么,都和我说。只要店里有,只要我会做,必叫你吃得舒心。至于其他,都有我,你不必顾虑。只要开开心心地动手动嘴就行了。”
白虹叫章爱国一番说得怦然心动,她只觉此时章爱国的身影格外高大,让她打心底觉得踏实。她眼里带了几分崇拜地望他,“我听你的。”
这是他对她的一片心意,她不能辜负。到时就叫他给她煮一碗面或者蒸一笼饺子好了。回头她给他买一双鞋做回礼。就买布鞋吧,他成天站在厨房,穿布鞋脚更舒服。皮鞋虽然好看,可又贵又不适用,还是算了。
她手里还有一百多块钱的私房,都是从前过年时家中亲戚长辈给她的压岁钱,她一点一点攒下的。给他买一双布鞋绰绰有余,或许还能买两斤毛线,给他织一件毛衣。
等她织好,天也冷了,他穿着正合适。
她虽然不会做鞋子,但也是跟老妈正经学过怎么织毛衣的。她还会织三种花样呢!不晓得他喜欢什么花样?要不以后过几天问问他。今儿他们才见面,她可不好意思问他这些。
不然,叫他知道了,指不定以为她有多稀罕他,还不得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