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汇报过藩地的近况后,沛王赵聿贤忽然话锋一转,温声道:“父皇,您在位的这二十多年里,曣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般盛景,实谓百年难遇,儿臣与天下百姓们深沐圣恩,倍感荣幸。”
听赵聿贤说这番话,皇上不免有些警觉,收回看他的目光淡淡道:“忽然吹捧朕,想必接下来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赵聿贤忙说:“不是,是儿臣真心觉得父皇了不起。”说完这句后他又随即道:“然而自从皇后娘娘过世后,您生病的次数就多了许多,儿臣非常担忧您的健康。”
皇上皱了皱眉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沛王赵聿贤一向谨言慎行,在皇上面前尤甚,今天忽然说这些,不得不让皇上心生戒备。
见皇上不做声,赵聿贤继续道:“殿下这几年为人处事已日渐老练,父皇可放心将江山交于他了。”
皇上冷哼一声,依旧没有作答。
赵聿贤便补充道:“殿下为人宽仁,就算当权也定不会滥杀无辜的。”
他怕皇上担心退位后的人身安全,故有此一说。随后,赵聿贤望着皇上道:“儿臣今日此番话若惹父皇不快,儿臣先向您赔不是。”
皇上摆摆手道:“你退下歇息去吧。”
沛王犹豫了一下,随即起身恭敬地退下。
待沛王一走,皇上的脸色就唰地拉了下来。
从去年换了精神疾病起,他就特别反感和害怕别人提退位的事,如今沛王忽然提,就像忽然揭开他尚未全好的伤疤一样,让他的伤口也随之淌出鲜血来。
已经大半个月没发作的头痛病很快便发作起来。头痛病一发作,心情也随之暴躁,皇上很快就踢翻了三张椅子。
先前一直静候在外头的张公公听得椅子被踢翻的声音,赶忙进来看。
这才抬步进去,就被一张迎面摔来的椅子的椅脚打中了左眼,顿时两眼直冒星星,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张公公也没顾得上管自己的脸,快步跑到皇上面前道:“陛下息怒!”
“滚出去!”皇上抚着头粗声喊道。
张公公赶忙出外间去让人传御医来。
不多时,御医急步匆匆地赶来。
皇上的脸色都变了,显然病发作得很厉害。
张公公和宫女扶皇上到床上躺下,再让御医近前来就诊。
诊断完毕,御医对张公公轻声说道:“还是老毛病,好好养着吧。最近切莫再让他受到打击了。”
张公公点头。
那夜,于半夜里,皇上开始做恶梦,一直不停地喊“帮朕看着他。”
张公公不晓得他梦里的这个“他”是谁,但又不敢在他没睡醒时发问,只好强忍住好奇心。
次日乃皇上的生日,一大早,文武百官和藩王们便齐聚在了万和殿,为皇上庆祝生日。
先是众人向皇上进万寿酒。
皇上虽然精神很不好,而且头部一抽抽地疼,但还是竭力表现出状态良好的样子。
然而,当他仰头喝完官员们敬的第三杯酒时忽感胸口一阵发闷、头部一阵巨疼,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接着便往一边倒了。
好在敬酒的官员和张公公反应快,一把将皇上给扶住了,不然就真的得倒下了。
见皇上忽然晕倒,众人皆大吃一惊。很快,殿上便传来阵阵低低的议论声。
太子和沛王迅速离开座位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