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天总是这样,才刚下完雨,瞬间太阳就烈得厉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
晴空万里无云,一只鹰隼在低空中盘旋着,下方十多辆马车排成一列,沿着坑洼不平的官道往北缓缓行去,马车上“锦绣镖局”红色锦旗随着清风微微荡开。
车队最前方,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卷着裤腿、赤着双脚踩在泥地里,身上背个脖窄肚大形状怪异的青黄葫芦,两手各提着一个古铜色大镲,不时呛呛击上几声,口中接到:
“镖行四海,锦绣旗扬……”
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悠扬的声音传得老远。
少年身边跟着只小狐狸,倒是在这泥地里玩的很开心,忽而跑到路边草丛里抓些蚂蚱,忽而又跑到路上的泥潭里打个滚,金黄色毛发上沾满了烂糊糊的泥巴也浑然不顾。
泥深路滑,车行缓慢,偶尔后方马车陷入泥潭了,又要折腾半天。这般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过走了八九里路。正心烦间,后方才跟上来一个高瘦少年道:“罗师弟,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那可要辛苦师兄了。”彭玉抹了把头上的汗,将手中的大镲交给高瘦少年后,方才返回到中间的一辆马车后的车橼上坐下来。
脏兮兮的小狐狸还想跑来他怀里,被他提着大尾巴丢到一边后,只敢老老实实蹲在车橼上,圆圆的眼睛盯着彭玉,似乎还带着点委屈。这倒把彭玉逗得莞尔一笑,心里的烦闷也消散了许多。
把背后的葫芦取下来对嘴一灌,那股辛辣香醇的酒气顺喉而下,瞬间又神采奕奕起来。对车内的中年黑脸汉子笑道:“赵师叔,你要不要来上一口?”
中年汉子刚才大概是睡得有些迷糊,听到彭玉说话,忙道:“毅小哥的酒,自然是要喝上一口的。”
两人平日就负责这辆镖车,相处了有四五日,两人都比较熟悉了。
那赵师叔嘬了口酒,用袖子随意抹了下唇边的酒渍,开口说道:“这贼老天真是造孽,毅小哥刚才一阵那喊镖可累的够呛吧?”
“也还好,北仓这边的大草原已经比骆城附近的荒漠好上很多,那边要是这种天气喊镖,保准要被灌上满口的沙尘。”
“说的也是,人嘛,要懂得知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对了,贤侄你可知这趟镖运的什么货?”中年汉子突然神神秘秘的道。
“不就是北方这些年大旱缺粮,青龙堂给总坛龙虎门运些谷米回去吗?一路上我都听师父说过好多次了。”
“嘿,所以说贤侄你还是太年轻嘛,据我说知,这是青龙堂上缴的税银,足足二十万两银子呢。”
“赵师叔说笑吧?这么多银子,青龙堂怎么可能放心让我们锦绣镖局来送,再说这北仓境内可是他们老巢,路子可比我们硬多了。”
中年汉子挠了挠头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哈,唉,也不去管它了,反正我们就是押货护镖的苦力活,管那么多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