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识和彭瑾东西相对而坐,云雾立在一旁布菜伺候。
彭瑾扫了一眼石桌上摆放的例常菜色,中规中矩,再不见前两日的精巧心思,内心叹息,怪不得诚意伯府日益败落,目光如此的短浅,有什么前途未来!刘识不过是一朝失意,有必要这么现实吗!
刘识面上不显,心里却对自己所谓的家人更加失望了。
食不言。
两个人默默用完了午饭。
相比最初的尴尬拘谨,彭瑾现在已经能在刘识面前自在进食了。
吃完饭,彭瑾坐着歇了一会,困意逐渐上头。
刘识见彭瑾眼睛微眯,头微偏一旁,温言道:“进屋休息吧,院子空阔,小心着了风。”
话语里满是体贴关怀,态度全然是丈夫对待妻子的自然亲昵。
彭瑾心里抖了抖,忙站起来,在刘识绕过石桌来扶自己之前,手搭上了云雾的胳膊,落落大方道:“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刘识愣住,不是应该再体贴地问一句他,要不要一起进屋歇歇吗?
算了,反正他也无心睡眠,不如去周府拜望先生。
刘识站起身来,笑道:“让云雾伺候你吧。我一会有点事出去一趟,晚饭前会回来的。晚饭后,若是你不累,我们再给岳父和大舅兄写信。你自己在家要小心着些。”
毕竟,现在是两个人了,与往日一个人不同,可以任性。
云雾闻言高兴地说:“三爷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这可是两年多以来,姑爷第一次体贴地交代自己的行踪,还特意许诺赶回来和小姐一起用晚饭!果然小姐怀了孩子之后,姑爷对小姐愈发地好了!
云雾高兴坏了。
彭瑾却颇有些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慨,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写字,委婉劝勉刘识罢了,哪里就是真的要给父兄写信了!
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对彭瑾来说,只是一个符号罢了,她还怕自己过早联系他们,漏了馅呢!
以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对原主的关怀宠爱,即使彭瑾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记忆,都未必能做到不露分毫。
“还是等我练好字再说吧。”彭瑾赧然道。
刘识恍然,想到彭瑾要写信不过是个借口,便笑笑,不再提这话,送彭瑾去了卧房。
室内一应的陈设,都换成了应景的器物。
花架上青色圆肚大插瓶里堆着怒放的野山菊,成簇的黄色小菊花生生把绿叶压下,鲜艳明亮,又温暖柔和。
玉色汝窑美人觚里,斜插着两支含苞待放的粉色木槿花,似粉唇微启,有清香扑鼻。
刘惠送的水仙,也抽出了新的嫩芽,翠郁葱茏,鲜嫩可爱。
一进门,刘识就觉得眼前一亮,心神一明,似有无限生机。
更别提那座新换的松竹梅“岁寒三友”的屏风,劝慰勉力之意更是十足——我心所向,坚贞不屈!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成亲三年来,刘识第一次生此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