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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高门大宅之外跪着上百人,上至白发老者,下到幼龄孩童,全都露着绝望神色,隐隐有哭声从人群中传来。
而在这些跪着的人外围,则是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个个长刀出鞘,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将这些人全部砍成肉泥。
突然这些军士分出一条路,让一个男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这男人一身戎甲,长发束在脑后,面容清秀俊朗,若放在平时绝对是让少女们心跳脸红的偶像,只是现在左颊上新增的一道伤痕让这张脸平添了几分杀气。
“大都督!大都督!”跪在地上的人群里那个老人看到这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跳起来冲到对方面前,“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们魏家一次机会!我们这次一定竭诚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虽然太阳当空,周瑜语气却如同寒冰,“谁给冤死在襄阳和江夏的江东儿郎机会?若不是你们几大世家临阵畏战,抗令不遵,我军会落到这地步?关键时刻弃战请降,滋味不错吧?去投降的两千人都被杀光了,很惊喜吧?”
老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我们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谁料到那曹操如此心狠手辣……”
“你们总是一时糊涂。”周瑜摇头叹道,“每次都一时糊涂……吴候也是一时糊涂……才会留你们到现在!以至于酿成大祸!”
他一脚将老人踹倒在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一个不留!”
军士们面无表情,踏前一步,长刀齐挥,惨叫声顿时四处响起!
一个男子从人群里突然跳出:“周瑜!我跟你拼了!”
他这一跃足有两丈多高,挣断了身上绳索,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周瑜后背就刺了过去!
在场军官已经有人惊喝出声:“你们魏家好大胆,这时候还藏了斗将!”
但周瑜连头都不回,只是举起左手,顿时一只巨大的火鸟从他手中飞出,眨眼之间就将那斗将包裹,斗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连化为焦炭的机会都没有,火鸟嘶鸣一声后在空气中消散,而那个斗将连一点点残渣都没剩下!
负责处决的军士们只是中断了这么短短一瞬,接着继续面无表情地挥刀斩向人群。
在哭叫声中,周瑜走出街道,抬头看到前面一个人正在等他。
看到这个人,周瑜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点:“子敬。”
鲁肃看看他来的方向:“魏家完了?”
“完了。”周瑜简短地答道。
鲁肃皱了皱眉:“会不会有点过火?”
周瑜冷哼一声:“直到这时候还藏着斗将,其心可诛,哪里过火?”
鲁肃叹息一声:“不是魏家……江东世族现在人人自危,再杀下去恐怕有反效果。”
周瑜只是冷笑:“子敬,伯符就是受了这些世族的表象蒙蔽,才导致那个下场!自从这次踏上江东土地的时候,我就发誓绝不会再相信这些人的一个字!”
“你要把江东世家杀完吗?”鲁肃追问,“连陆家、朱家你也不放过吗?”
“陆伯言、朱义封他们与我军同甘共苦,都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我又没有疯!”周瑜答道,“但是其他几家……尤其是临阵叛变脱逃那几家!子敬,你给我一个放过他们的理由!”
“临阵叛变的,公瑾你已经杀了个干净;逃走的世家,也只剩两三家了,一个个哭着说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放过他们全家性命就行,甚至交出家主为伯符抵命也不是不能商量。”面对周瑜的目光,鲁肃并未退缩,“他们现在正到处托人说情,应该是胆气低到了最低处,就算公瑾你下一战驱赶他们所有的精锐当炮灰,他们也不敢有任何迟疑。”
周瑜眉毛一挑,左颊的伤疤跟着抖了一下:“他们已经找到你说情了吗?”
“不是我,是找到了老夫人。”鲁肃苦笑,“公瑾,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鲁肃口中的老夫人,当然只有一个人——孙坚之妻,孙策之母,现在在江东享有超然至高地位的孙家老夫人。
周瑜呆了一呆,犹自有点不甘心:“老夫人发话了?可是……这帮混账,害死的可是她的亲儿子!”
“老夫人已经让人带过话来,这些世家诚然可恶,但江东已到生死关头,赶尽杀绝应该不是最好的办法。”鲁肃慢慢地说,“为了江东,为了文台公和伯符打下的这个江东……她可以暂时饶过世家们,当下怎么做对江东最有利,我们就放手去做,总有机会为伯符报仇!”
周瑜的胸口猛烈起伏,过了好半天,他终于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气。
“老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绝不会让伯符白死!”周瑜重新睁眼时,眼中杀气已经收敛,恢复了以往清澈坚定的目光,“子敬,传令江东将领,明日军议!至于各世家……让他们捐献半数家产充作军资,家中男丁抽调半数入军,有隐瞒者,违抗者,推诿者,拖延者,造假者,灭门!”
“公瑾你……”鲁肃苦笑着摇摇头,“罢了,我这就去。”
第二日,建业太守府。
周瑜早已高坐大堂之上,依然是戎装在身,面色沉毅,身子里蕴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众将陆续入内,看到周瑜的样子都是不敢多话,纷纷左右依次站定,只等大都督宣布升帐议事。
只有一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周瑜眼皮抬了抬:“伯言,伤势恢复了?”
陆逊看看自己右手上缠得密密麻麻的纱布,耸了耸肩:“如果说‘能动了’算是恢复了,那就是吧。”
“我已派人传言给你,若身体不适,今日议事可以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