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个学徒一样充满热情。有一次他爬上了桅杆的顶端,想跟那里的观测员聊聊天。这个举动让他的家庭教师吓得不轻,那个胖胖的罗多克人尖着嗓子让雷诺下来。雷诺于是慢吞吞的撅着屁股、抱住桅杆向下滑来。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南风让船只轻微的摆动了一下,雷诺在距离甲板三米多高的高度上栽了下来,掉到了一推绳索上,扭伤了脚,还把左手弄脱臼了。
雷诺的家庭教师比他还紧张,他一边安抚雷诺,一边又威胁他说要写信告诉吉尔。雷诺倒了大霉,半个月的时间都呆在船舱里面养伤。
人们让老爹的女儿同时帮着清理一下雷诺的床铺和便桶,结果这个要求被老头断然拒绝。雷诺的家庭教师不得不要求禅达士兵来做这个事情,禅达士兵一言不发的担当起了这份责任。
可是雷诺的家庭教师这之后就不喜欢那对父女了,他觉得那对父女架子太大了。
“哼,听说在东域是个小贵族。可是啊,几年前被伯克人烧了领地,就和自己小女儿一起跑出来了。儿子、孙子死了一地,一个都没有救出来。这老头平时对人太温和,连下人都敢欺负他,伯克人来的时候他还犹疑不定,家兵看见没有主心骨就一哄而散了。好在他的领民念着他的好,把他送走了,他讨了几年的饭,然后被伊万手下的一个皮条客收留。那个皮条客看中了他的女儿,想要提携他的女儿去接活呢。结果老头差点撕烂了那个皮条客的耳朵。伊万之后发现了这对乞丐贵族父女,当时皮条客差点把父女俩而死了。伊万最后把他们带到了芬德拉。”
我仔细的听着,家庭教师说道这里,鼻子哼了一声,“有些贵族家啊,就是派头大,什么时候都撑着,实在是无谓。我说,要是没有实力的话,不管是多么高贵的家族,总归是要沦落的,有多少帮助都没有用,雷诺,你要记住。你说这个老头子,在领地上被领民欺负到头上了都不吭声,到我们这里却把自己当成领主大人,把女儿当成领主小姐了,呸”
他这么说着,但是却斜着眼快速的瞥了我一眼。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了。
罗曼诺夫家族也会和老头子的家族一样吗。家庭教师的话语让我有些不快,我没有道别就走出了舱室,我发誓要是以后家庭教师在场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去拜访雷诺的。
我走了出来,突然看见一个瘦小的背影坐在船边。
她穿着浆得发白的亚麻长衣,头发在脑后披散开来,她的胳膊纤细,但是却不显得孱弱。
我从侧面看见她得眸子是亮蓝色的。她把鞋脱了,放在一边,赤着脚无聊的摇晃着。
不知不觉的,我朝她走去,然后坐到了旁边。
“你好。”我坐了半天,然后找着话说,“我在芬德拉就看见过你。”
她转过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踢着赤脚,“你坐着,而我端着酒壶站着。”
“啊```你在意这个。”
“你喜欢吃饭的时候站着吗?”
“你可以给吉尔先生说嘛。”我感到她的话语里面有些带刺。
“说了有用吗?”
“可是你的父亲不是得到照顾了吗。”
“你们谈大事的时候,有谁照顾过我的父亲吗。他弄脏了胡子,你们有谁注意到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冒犯了她,因为我从她的话里面听出了不快。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至少我注意到了。你一直在帮他把胡子打理干净```拿着手帕,过来擦掉。抱歉,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希望没有打搅你,我走了。”
我闷头闷脑的站起来,觉得自己肯定蠢透了。自己好像怕起这个小丫头来了,真是不可思议,我是个傻瓜。才说了这么几句就不能说下去了,我还指望告诉她该怎么钓鱼呢。
听完我的话,她愣了一下。
在我就要离去的时候,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啊?”
“名字,你总不会没有名字吧。你是罗曼诺夫家的孩子吧?”
“呃```算是吧。我叫维克托,你可以叫我维多的。”
她的眼睛好亮啊,我都不敢去看,只好去看她奶油色的鼻子。
“我叫喀秋莎,但是你不能叫我卡嘉,因为只有我的父亲和```可以这么叫我。反正你不能这么叫。”
“好的,卡嘉。”
我试着开开玩笑去逗她,想活跃一下气氛。
但是很明显,这不奏效。
她气鼓鼓的站起来,伸出脚去一下套上了鞋子,对我鼓起了腮帮子,随即嘴里发出‘约约’的声音吐了舌头,最后她猛地一推我的肩膀把我撞开,自己走掉了。
我看了她半天,自己站在原地发呆。
一个正在收帆的水手突然从桅杆后面伸出头来,“我说,维多。你的卡嘉不是挺喜欢你啊。”
水手们从那天开始称呼她为‘维多的卡嘉’,称呼我为‘卡嘉的维多’。
该死,我挺喜欢这样的称呼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