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估摸一盏茶的工夫,脚下的地依然没有变样。我无奈地举起手电筒扫视了一下四周,本想寻找那该死的小道,不料却在左前方的树隙后隐约看到了一角石碑。我当时想到了这可能是一块墓碑,所以走近确认时也没太害怕。
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兴致去打量那块墓碑,也许是因为看惯了松树杆子后突然看到一块截然不同的石碑的心理作用。我大着胆子摸到了石碑前,用手电筒照着,看起了碑上的文字。如果一个人单纯以这个目的半夜进山,那么他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现在的我是迫不得已,平常我再不正经,也不会干这样的勾当啊。看毕,得知这墓主叫李印国,1905年生,卒于1983年,这是一座二十年前的老坟,坟包上落满了松针,墓碑微微向前倾斜,表面的黑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
我借着看墓碑的工夫歇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还要找路出去,脑袋又是一疼,咬牙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松针,绕过了坟墓继续找出路。刚走开不到五米的距离,忽听身后传来了非常尖利的“咯咯”两声,好像是一个声音极细的人在冷笑。
听到声音后我头皮一炸,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事物在暗处对我虎视眈眈,不直接现身却想玩玩老子,老子不跟你玩!我也不管什么道不道了,头也不回地向前狂跑,一路跌跌撞撞,有几次撞到树干上险些晕过去,也不知跑了多久,腿像灌了铅一般,浑身上下都疼,不得不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以为那发出怪声的东西已经被我甩远了。
现在大概在林子里迷失两个多小时了,我身体非常疲惫,又受了惊吓,内衣已经被汗浸透,浑身冰凉冰凉的。此时若再受什么惊吓,不知心里能否承受了,如被吓得晕死过去可真是有负我我“张大胆儿”的称号。
休息了两分钟,气息逐渐平缓了下来,内心也冷静了许多。庆幸的是,刚才一路跑来,手电筒没被撞掉。我拿手电筒扫视了一周,心念佛祖保佑,快点让我找到出路吧!也许是因为信奉不诚,佛祖压根不鸟我,扫视了一圈无果,只好继续边走边找。
我心慌意乱地在林间扫视,刚走了没几步,眼前赫然又是一块墓碑,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座山上有很多坟墓,木碑的、石碑的、甚至无碑的数不胜数。为了便于寻找出路,我只能以沿途的墓碑为参照物,以防自己走重了路。其实如果没有刚才的怪笑,索性呆在原地熬过一夜,等天亮了看旭日升起的方向,判断方向择路回家也是不错的选择。关键是这个林子太邪乎了!邪乎得不能让你静止下来,好像一静下来就会有超越正常范畴的东西包围你,那感觉,可不是好玩的。
我摸到石碑前,用手电筒一照,顿时脑袋充血,险些坐到地上去,我的天那!李印国!绕了一圈竟然又回来了!看到碑文后,一时间我的心里无奈、绝望、恐惧五味杂陈,最后竟神经质地笑了。颓然地靠石碑坐了下来,老天啊,还真是在故意捉弄我。兀自埋怨时,忽听背后又是两声极细的“咯咯”声!这次感觉声音是如此地近,仿佛是从身后那坟包里传来的一样。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遇见鬼打墙了,跑也没用,再跑也是会绕回来。我浑身发颤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整座坟,慢慢地倒退......那“咯咯”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且在扩散!瞬间我周围全是这种声音。我机械地倒退,直到背倚一棵松树,绝望地用双手堵住耳朵,蹲了下来,惊恐地睁大眼睛左右张望。
即使我现在的处境是那样的糟糕,佛祖也不给我一点优待。耳朵即使用双手堵上了,还是无法抵挡那种怪笑声音疯狂地虐待我的神经。我不敢闭眼,怕闭上眼后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冷不丁地窜到我面前;我不再左右张望,眼神逐渐定住,最后一直在凝视那块墓碑。
也许是因为看得太久,我的眼睛花了,眼前那一块墓碑一下子变成了两块,而且都在左右平移。我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但却看得更加专注。不一会儿眼前两块石碑逐渐稳定下来,但恐惧并没由此结束。从两块石碑后面各爬出一个黑黝黝的人影,说是人影,是因为它是人的形状,有头有胳膊有手,但是身上全是黑乎乎的,脸上连五官都没有!两个人影就这样动作很僵硬地向我慢慢爬来。
他们刚爬出半个身子,我眼睛又是一花,两个墓碑也是一花,我就好像在看万花筒,瞬间周围一圈都是墓碑和黑影。现在我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难得的是还有理智,还会害怕。包围圈渐小,我不知他们想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眼看他们离我只有一米的距离了。
这时,我正前方两块墓碑间忽然又窜一个白影,并且速度要比黑影快很多!转瞬间已跑至我面前,我看的清楚了,面前竟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狍子。我猛地想起小时候父母曾给我提过,在我出生时,他们曾救过一只大白狍子,莫非眼前这只就是当初父母救过的那只?它现在来报恩了!总之它出现在这里我感觉非常亲切,眼看周围黑影越爬越近,几个黑手爪子都快够到我大腿了,我来不及多想,爆出一股劲,一下爬上那白狍的背,紧紧抱住它的脖子。
白狍见我上了它的背,矫健的身躯一转,一个大跳跳过黑色影子包围圈,接下来我只记得耳边生风,树影飞速后移,然后眼前一亮,被带出了那片阴森恐怖的树林,下来后头一晕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