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魏楚四国派出特使赴齐的时候,同时也在开始商议缔结盟约了,他们也不可能去等待齐王屈服,也不可能花时间去跟他慢慢厮磨,大争之世,一切凭的就是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再多的空话也无用。
而其中最积极的却是赵武灵王赵雍,赵雍强力推行胡服骑射富国强兵之策已经多年,如今变法已成,之所以派出的这十五万精兵参与合纵,一方面是为了试手,检验一下新军的战力,另一方面也是秦国现在的确威胁到赵国的安危,使得赵王有心削弱秦国,再加上联军百万,大家也都认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输,趁机捞点便宜也未尝不可。
其实赵武灵王当时已经部署好了两路大军:一路攻占离石要塞,抢占秦国河西高原;一路趁机吞灭中山国!只要河内大战一得手,函谷关一破,赵国便立即两面开打,在中原大展雄风。
不成想河内大战竟是如此惨败,赵魏韩三军竟是全军覆灭,不啻给了雄心勃勃的赵国当头一棒喝!十五万大军啊,一朝散尽,纵然赵国是财大气粗也承受不住,况且赵国可比不上齐楚那么富庶。
当然,齐国趁机灭宋与齐军在三晋大战秦军之时悄然撤出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赵王的。他接到消息之后,立刻派出特使联络魏韩楚三国,要与齐国大打一场。四国特使赴齐的同时,四国之间事实上已经议定了出兵盟约。这次是以赵国二十万大军为主,赵武灵王竟是要亲自统帅!
韩王此时也是也正在气愤当头,韩国总兵力也不过二十万,如今一下子就去掉了六王,怎么能不令他心痛。既然事情发生了,当然要找一个出气筒啦。要是在平时,齐国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韩国可以去招惹的,可现在三晋和楚国都参与其中,我就不信了,你齐王就是有三头六臂,焉能应付的过来。
“大王,不好了,司马错帅秦军打过来了。”
韩王大惊失色,手中的竹简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快,立刻派兵御敌,另外赶紧派出使者到赵国和魏国求援。”
这下好了,战还没开打,就先派人去求援,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其实韩王也是挺难的,虽然韩国富庶,位置处于中原要冲,拥有人口六七百万(比秦国还多),商贾来往频繁,税收也算丰足,可耐不住韩人不愿打仗啊。
申不害变法的时候,倒是为韩国训练的十万新军,可惜被魏国庞涓一战而灭,从那以后韩军的战力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要不是靠着赵魏两国的扶持,他们早完蛋了。
“大王,不好了,秦国使臣来了。”
韩王又是一惊,“啊,快!快!快!快宣他进来,不,寡人亲自去迎接。”
韩王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再加上常年沉迷于酒色,早已经掏空了身体。不料此时像吃了那个什么药似的,竟然健步如飞,状若少年,着实惊碎了一地眼镜。
宁越正要随着侍者踏进宫门,不料迎面冲出来一个老者,吓了他一大跳,定眼一看原来是韩王。
宁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韩王已经冲上去一把拉住宁越的手,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上国使臣远来辛苦,小王迎接来迟,莫怪,莫怪。”
宁越被整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一国之王吗。自己还是那个当年为了逃避稼墙之苦,而埋头苦读的穷士子吗?
之前所有的辛苦和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所有的虚荣心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一国之王啊,也不得不在自己的面前卑辞讨好,看来自己赴秦,真的是走对了。
“小使何德何能,竟劳王架亲迎,着实折煞小使了。”宁越压住心里的激动,一点都没有放过韩王的意思。一方面这是秦王亲自交代的事情,自己必须得办好;另外一方面,欺负一国之王,那是何等的快事,你越是软弱,我就欺负的越狠。
“上使过谦,还请上座。”韩王生怕宁越不满意,连忙回头安排道,“来人,上酒肉,为上使歌舞助兴。”
在这一刻,宁越完全陶醉在歌舞奢华之中,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享受着则人生极致的虚荣。
“上使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韩王的那颗心已经悬了很久了,不问清楚实在是放心不下。
“也没什么大事。”宁越一手扶着身边的美人,一手拿起酒樽,一口饮尽。
韩王听到没什么大事,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却不料,宁越接下来的一句,差点没把他吓得昏了过去。
“小使只不过奉我王旨意,前来给韩国下战书而已。如今我大秦铁骑数十万,正在河内整戈待旦,就等大王派兵前去应战了。”
“啊?”韩王一阵慌乱,连手中的酒樽都没有拿好。
这一下,整个大殿都静止了,连乐师和舞姬也都停了下来,满朝文武都愣愣的看着宁越。
“上使说笑了。”韩王尴尬的笑了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着实把他吓坏了,集结六国之力都被秦国打的全军覆没,凭着他小小一个韩国,那不是去给秦国送菜吗。
宁越一副潇洒自如的样子,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些韩国君臣,“韩王以为,本使敢拿我王的旨意来开玩笑吗?”
韩王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这,这,这真要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