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花轩菲预料的是,这位王女殿下并没有迁怒于她的意思,恶狠狠的瞪了一阵那位抱着女儿的公子一眼,便平复了情绪,转身对她温和一笑,“这边坐,一起用餐吧。”
苏耶雅颜的态度变化让花轩菲极为不适应,甚至有些惶恐,面色苍白的连连摆手,“不...不用!奴婢站着便好。”
“秦夫人,你的丈夫秦丰是为帝国捐躯,所以你无需如此放低身段,坐吧,落得如此境地,是帝国欠你们的。”
花轩菲骤然听到丈夫的消息,也是愣住了一会儿,在感受到这位殿下对亡夫的态度后,双眸顿时莹然起来,有些不自然的坐在石辰的身侧位置上,有些痴痴然看着苏耶雅颜问道:“丰不是兵败逃阵而死的,对不对?”
苏耶雅颜有些不自然的看了身旁同样变得沉默严肃的石辰一眼,道:“他是身先士卒,力战而亡,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和敌人殊死搏杀,他是帝国的英雄,是值得敬重的烈士。”
在听到这句话后,花轩菲一直极力保持的镇定终于崩溃了,抱着身畔懵懂的小舞恸哭起来,呜咽道:“小舞你听到没?爸爸不是逃兵!爸爸至死都是英雄...”
自从秦丰死后,帝都内的流言便让这位年轻的母亲饱受蜚语的侵扰,甚至就连往日里和蔼甚至有些巴结的街坊邻里,都对她们另眼相看,说她们落魄到这种境地是罪有应得,是为前线败亡身死的官兵们赎罪。
此刻蒙冤昭雪,自然是喜极而泣。
由于秦丰常年在外征战,小舞自出生后便没有见过那位父亲几面,而秦丰死时。也才两岁多,是以对那位父亲印象并不深刻,但此刻被母亲悲痛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还人小鬼大的拍着母亲的背。轻轻安抚道:“爸爸是英雄,妈妈不要哭了好不好。”
看着这对陷入悲伤的母女。苏耶雅颜和石辰都有些不自然的对视一眼,不过都没有去打扰她们情绪的宣泄。
好半响后,这位年轻的母亲才平复下激动的情绪,许是丈夫蒙冤昭雪。恢复了些许大妇的气度,泪眼垂眸的对着苏耶雅颜欠身道:“民女失态了,让殿下见笑了。”
“没有的事情。”苏耶雅颜笑了笑,深吸了口气,然后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生活,本宫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花轩菲闻言目光却是黯淡下来,她并不是愚笨之人。也对这位景莲王女殿下略有耳闻,是须岳之战的前指挥使,战后结束几个月才被放归帝国。而那个时候,秦丰的罪名便已经被定下了。所以想要真正得到昭雪的待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那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和名誉,甚至会威胁到眼前这位王女殿下的名誉和利益。
从这句话中便可以听出王女的安抚之意,不过花轩菲并不是什么得寸进尺的女子,而她知道,即使邀天之幸获得了大笔的抚恤金,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在失去丈夫的庇护下,她们母女就如狼群的中两只小白羊,任人盘剥,迟早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她的表哥一家都是刻薄寡恩之人,更是曾经几度打过她们母女的主意,也不是什么好的寄生之所。
考虑到这些,她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抚着小舞的头发柔声道:“民女只希望有个容身之所,能够将小舞抚养长大,便已经很满足了。”
“这么看来,你对自己如今的境况已经有些了解,因为秦丰的案子很棘手,所以现在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你们,甚至是盯着本宫,所以要为秦丰将军彻底翻案的话,并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苏耶雅颜很满意这个女人的聪慧和自知之明,放下手中精美的象牙筷,郑重的看着对方道:“不如这样吧,本宫看你们孤儿寡母也没个去出,你便带着小舞住进景莲府,平日里以石公子贴身侍女的身份出入府邸,平日里照顾他最基本的生活起居便够了,而军部欠下的抚恤金,本宫会以私人的名义先行支付给你们,不过,得到这笔钱,你们短期内恐怕也是不能太张扬的,那是取祸之道。”
花轩菲抬眼偷偷的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傻眼的石辰,咬了咬没有多少血色的下唇,低声道:“但凭殿下安排,民女感激不尽。”
“这安排,不太好吧?而且我也不需要人来服侍?”一旁的石辰就有些不淡定了,虽然杀了秦丰他并没有什么歉疚感,但若是让他的遗孀来伺候自己这个‘仇人’,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苏耶雅颜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难道你还真打算把轩菲当作侍女来使唤不是?不过是借你的身份来遮掩一下我的真实意愿而已,你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语气里没有刻意嘲弄,持着精美的象牙筷夹了送了块嫩虾肉入唇,缓缓咀嚼,然后威胁道:“若是哪天我有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石辰顿时撞了天冤,“我是那种人吗?”
“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别以为你自己能好的到哪儿去。”
苏耶雅颜刚说完,就恍然想起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担心对方又用某些无耻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一见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个小牛排不错,你尝尝。”
“算你识相!”石辰黑着脸,拈起精巧的白瓷小盐罐,在牛排上轻轻播洒晶莹的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