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盒饭,又问小张“村里有个活了九十五岁的杜老爷子,他有个侄子从陕西迁来的,现在怕是也八十多了,这人你见过吗?”
小张挠挠头,显然对我这种跳跃性的提问方式很不适应。“杜老爷子去世时我还上小学,他的侄子我也没见过,不过我们所里原来有个笑话,说那根本不是杜老爷子的侄子,而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因为长得太像了。”
“那你再问问村里的老人,这两年有没有见过杜老爷子的侄子?还有顺便打听打听塔楼地基那块地,马家原来是不是种的玉米和高粱一类的粮食作物,而没用来种菜?还有,明天麻烦小张再打听打听,马家把祖坟移到了哪里?带我去看看。”我顾不上和小张解释,自顾自的又把问题抛给了他。这些问题本身都不搭界,任何人听了难免一头雾水。但小张显然是想不明白干脆不想的性格,表情虽是诧异,嘴上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匆匆吃了点东西,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看过了九点钟,小张找来三个大号手电,我们就去了闹鬼的塔楼。
这时的北京,已经入了冬,北风呼啸,四下荒芜。车没有从马王村穿过,而是沿着开发商修的一条供施工车辆进出的临时马路前进,颠簸不说,周围连个路灯都没有。如果不是小张熟悉路,我真怀疑这根本不是北京城。
走了几分钟,坐副驾驶的小张给我指了指前方,我依稀看见几盏昏暗的灯光,一幢阴森的高楼渐渐显出了形状。楼顶开发商安了几个霓虹灯的大字,灯管坏了不少,除了能分辨个“天”和“村”字,其它完全分辨不出。
进了小区,门岗一个人没有,我们三个裹上军大衣,把车停了,进了那塔楼。
按说这楼也就是刚刚建好两三年,应该很新,可进了楼道,我却发现楼顶的墙皮潮乎乎的,有很多被水泡过的痕迹,墙壁的涂料很多地方开裂了,露出里面粗糙的混凝土。地面用了地砖,但不知是质量问题,还是装修是经常搬运重物,碎了不少,也没有修补。过道两边堆满了自行车,不常骑的在里面,落着厚厚的灰土。
顶上原本有四个大号吸顶灯,两个彻底不亮了,亮的两个,其中一个也是一闪一闪,估计坚持不了多久。整个楼道昏暗异常,给人的感觉像个十几年的老楼。穿过楼道,就是电梯间。那年北京的塔楼还不多,我印象里就是沿着三环路边上有一些,城外根本没见过。这栋楼只有一个电梯,估计住户出行还是很不方便。
我们进去时,电梯在十八层,小张过去按了电钮,又拉着我们站在楼道的拐角处,告诉我们,先看看这电梯邪异的地方。不一会儿,电梯到了一层,门开了,电梯里的日光灯倒是很明亮,我们呆的拐角反而成了楼道里最暗的角落。
门开了一会儿,又自动关上了。在我的印象里,一般的电梯,门关了,不按钮,门不会再开。可这电梯,门关上半分钟后,又缓缓的开了,停了十几秒,又自动关上,接着又开又关,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最终门开了一半,不动了。几秒钟后,电梯里的日光灯闪了两下,熄灭了,电梯间里一片漆黑。
小张冲我们笑了笑,说道:“就这,电梯厂的人还说是正常现象。”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又去按了按钮。电梯里的灯再次亮了起来,电梯门跟着光亮打开。
进了电梯,小张按了十九楼,又告诉我们:“常叔,雷子,你们看,这电梯自己会到十三楼停下。你根本不用按。”电梯缓缓向上爬升,前面几层非常的平稳,可过了九层,电梯明显顿了一下,连日光灯都跟着闪了闪,再往上去,明显速度慢了下来,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十三层时,电梯停了下来,还发出叮的一声,紧接着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深黑的走廊,而凛冽的寒风裹着灰土,灌进电梯间。我们纷纷用手臂遮挡,小张拧亮了手电,带着我们出了电梯。
没走出几步,身后的电梯门“当”的一声关上了,整个过道里除了小张的电筒,再没有一丝光亮。我回头看了看,显示屏显示,电梯很快到了十九楼,停了下来。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道德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