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石斋》离开后,秦风拐入到了一个公共厕所里,在一个被从里面销死了的蹲厕中,放着一个早就藏好了的背包。
等到秦风从厕所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变成了一身运动服,而那个黑色的提包也变成了背包,看上去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学生也没什么两样。
出了古玩街,秦风招手打了个的士直奔火车站,那位健谈的出租车司机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竟然会随身携带着二十多万的巨款。
“风哥,您可来了。”在和李天远谢轩约定的地方,秦风见到了二人。
“风哥,我……我可不是故意打你的,是……是你让我打的啊。”看到秦风眼角的红肿,李天远结结巴巴的说道,在古玩街上的那一拳,他可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行了,我又没怪你,你小子难受个什么劲?”秦风摆了摆手,看向谢轩,问道:“票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风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车了。”
谢轩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说道:“风哥,从咱们这到津天市,也就是五六个小时的火车,用得着买卧铺吗?”
三人小组其实今儿早上就已经破产了,别说买车票的钱,就是连吃早点的钱都没了,最后还是谢轩拿出来一张八零年的猴票换了一千多块钱。
要是放在几年前,谢轩根本就不会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不过从老爸破产后,这个败家孩子也学会过日子了。
“硬座太乱,卧铺舒服点也安全,走吧,这是始发站,咱们先上车……”
秦风没给谢轩解释太多,他总不能说自己身上带了二十多万的现金吧,要知道,虽然这会改革开放也十几年了,但二十多万在普通人眼里,还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更何况车站向来都是一个城市最混乱的地方,秦风让谢轩购买卧铺,也就是想从卧铺候车室直接上车,省的被人盯上之后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好在一切都比较顺利,直到上了车后,秦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身侧的背包,他居然也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真他知识就是力量啊!”秦风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这个词。
曾几何时,秦风为了每天节省几毛钱,几年都不曾吃过早饭,为了给妹妹凑学费,一个月都舍不得买一次肉,但只是一个骗局,就让他收获了这个年代很多人一辈子都赚取不到的财富。
这也让秦风又想起了师父的话,切不可以此为恶,掌握了外八门核心技艺,如果一心为恶的话,对社会真的是后患无穷。
“孙老板,欢迎,欢迎!”
“董总,快点里面坐!”
“李太太,今儿您是主角啊,不是我老聂小气,这东西您看了就知道了,平时就是想买都买不到。”
聂天宝满面春风的站在一家私人会所外面招待着客人,他也算是能量不小,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石市商界以及古玩行的人召集在了一起,准备进行一个小型的拍卖会。
忽然,聂天宝看到了一身老式打扮的葛俊,连忙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哎呦,葛老板,还以为今儿您不来呢。”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葛俊在玉石行里打滚的年数多,又是石市玉石协会的会长,所以《玉石斋》一直都被《奇石斋》压了一头,这也是最让聂天宝耿耿于怀的事情。
“大宝啊,听说你入手个极品翡翠,老头子我当然得来看看了。”
葛俊对着聂天宝拱了拱手,在石市玉石行当里,也唯有他敢叫出聂天宝的这个绰号。
“葛老板,别看您是前辈,这样的宝贝,您一准也是第一次得见。”想着马上就能让葛俊大吃一惊,聂天宝也没在意对方的称呼,将葛俊让到了宴会厅里。
聂天宝邀请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都是石市商界的顶尖人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人员几乎全都到齐了。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天把大家邀请来,是想请大家共同见证石市历史上最名贵的宝石诞生,并且我将拿出一件来用于今晚的拍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聂天宝拿着话筒站在了台前,他相信,从今天开始,石市的高端翡翠市场就将开启,而代表的商家,自然就是《玉石斋》了。
“老聂,别拿劲了,有好东西就亮出来吧!”
“就是,还至宝,难道是和氏璧不成啊?”
“这玉石什么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买了又啥用啊?”
聂天宝话声刚落,几个相熟的朋友顿时嚷嚷了起来,他们都是国内最早一批富起来的人,钱虽然多了,但那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
“好,来的都是好朋友,我就不多说了。”聂天宝冲着场地中央处喊道:“赵经理,把东西拿出来吧……”
为了彰显翡翠的名贵,聂天宝昨儿专门选了两个高档的首饰盒,随着他的喊声,一道灯光打在了宴会厅的中间,赵掌柜穿了件老式马褂,手中托着个托盘站在了那里。
“各位,今儿将要介绍给大家的,是两件极品翡翠!
经过专家鉴定,这两件翡翠都是当年慈禧太后的藏品,后来流落到了民间,老聂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将其收过来的。”
聂天宝走到了灯光下,伸手拿过装着耳钉的盒子,说道:“这一对耳钉,品质达到翡翠饰品的极致……帝王绿,很多玩了一辈子翡翠的人,都未必能见过……”
聂天宝对着人群打开了首饰盒,志得意满的说道:“咱们这里面也有行家,相信大家都认识葛老板,请他老给咱们鉴定一下如何?”
聂天宝此举,就是想落葛俊的面子,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夸奖对手的物件,想必日后葛俊也没脸与自己竞争翡翠市场了。
“聂天宝这招狠啊,老葛那么大年龄了,还要在这里丢面子。”场内这些人都看出了聂天宝的意思,不过同行是冤家,聂天宝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真的是帝王绿的料子?”
葛俊一开始站的有些远,只见到灯光下的翡翠璇绿夺目,心中也不由有些震动,葛家从解放前就开始做玉石生意,自然知道帝王绿饰品的珍贵。
“葛老板,是不是,您上前一看不就知道了吗?”听到葛俊近乎喃喃自语的话,聂天宝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些年一直被《奇石斋》压了一头,可是将聂老板憋屈坏了。
“好,要真是慈禧传下来的饰品,那老头子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葛俊见躲不过去,干脆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走到了聂天宝的身前,然后掏出了一副白手套戴在了手上,他知道聂天宝今儿没安好心,也是做了些准备。
“碧翠欲滴,色浓艳丽而又透明如水,从色泽上来说,是好东西……”
葛俊并没急着下手,而是凑近观察了起来,不过当他拿出放大镜对准了其中一个耳钉后,面色忽然变了,“咦,好像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
正沉浸在葛俊夸奖声中的聂天宝,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快的说道:“葛老板,这对耳钉可是经过专家鉴定的,没有什么不妥吧?”
“我再看看!”葛俊没有搭理聂天宝,而是将耳钉放在掌心里,用放大镜从各个角度观察了起来。
“小聂,这……这玩意是被人作假的,哪儿是什么帝王绿,简直一文不值啊!”
过了好半晌,葛俊才抬起头来,眼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既像是在可怜聂天宝,又像是在嘲讽对方。
“不可能,老葛,你眼红我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当葛俊那番话说出口后,聂天宝只感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际,要不是看在葛俊年龄大的份上,他连动手的心思都有了。
“小聂,都是行里人,我说的是真是假,一辨就知道了。”
葛俊摇了摇头,看向了赵掌柜,说道:“老赵,你也是行里的老人了,这么肤浅的物件,怎么就会看走眼呢?”
“看走眼?不可能的,葛老哥,就算小弟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也不要拿这东西说事吧?”
赵掌柜和聂天宝是一个心思,他也不是个善茬,往日里和葛俊就有些不对付,眼下却是撕破脸说话了。
“你自己看看吧!”葛俊哭笑不得的将那只耳钉放到了盘子上,连带着把自个儿带来的放大镜也放了上去。
“根本就不可能的,我和聂老板都……”
赵掌柜说着话把托盘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将那个耳钉拿了起来,不过他刚把放大镜凑过去,声音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裂纹呢?”
片刻之后,赵掌柜忽然尖叫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掌心的那枚耳钉,原本纯净似水浓绿艳丽的翡翠之中,清晰的浮现出了几道深深的冰裂。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赵掌柜颤抖着右手,有些不甘心的将放大镜又凑到了眼前。
这一看,他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没错……从这耳钉正中心的地方,往外蔓延出了七八道裂纹。
虽然这些裂纹被翡翠的绿意所掩饰,但仔细观察的话,就是不懂玉石的人也都能看出来其中的不对,更何况赵掌柜这样玩了半辈子玉的人?
“裂纹?老赵,不可能吧?”
赵掌柜的叫声也让聂天宝豁然色变,一把抢过赵掌柜手中的放大镜,却是对着另外一枚耳钉查看了起来。
“老……老赵,这……这东西莫非被人掉了包?”
同一锅煮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厚此薄彼的,不仅是这一对耳钉,就连那弥勒佛挂件也出了问题,上面的冰裂即使不用放大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板,这东西可是收在你手上,我今儿才见到的……”
赵掌柜在第一时间就推卸起了责任,话说这两个物件只在古玩店的保险柜放了一个多小时而已,自己即使作假也没有那么快。
“不对,这东西就是咱们收来的!”
拿着那耳钉又端倪了一阵,赵掌柜看到了那秘银上自己所留的记号,不由脸如死灰,喉头只感觉一甜,一股鲜血从嘴角处流了出来。
不过赵掌柜却是浑然不觉,口中喃喃道:“老板,咱们上当了,那小子拿来的,就是赝品!”
在石市古玩玉石这行当里,赵掌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聂天宝高薪请了去。
但玩了一辈子的玉石,临到老却是被个小伙子给羞辱了,赵掌柜那五脏六腑是一阵翻腾,身体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哎,老赵,这……谁没打眼的时候啊,你……你别那么生气。”
葛俊是个厚道人,眼见赵掌柜这模样,连忙将他扶到了椅子上,叹道:“我久闻解放前有人能点石成金,制作出高品质的假翡翠,原本以为是传说,但没想到是真的……”
“老葛……不,葛老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快说说啊!”
呆立在一旁的聂天宝听到葛俊的话后,连忙一把抓住了葛俊的胳膊,说道:“翡翠如何能作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我以前也以为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东西都摆在这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葛俊摇了摇头,说道:“在解放前的时候,有人发明了一个方子,将劣质的翡翠玉石放在一定温度的水中蒸煮,然后加入一些化学原料,就能将翡翠中的杂质洗去,使其品质变得优良,我也只是听人传说,没想到这方子竟然还保留了下来!”
在解放前的时候,葛俊曾经跟随父亲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听说过这个传闻,只是他后来很少接触翡翠,早就忘掉了,现在亲眼看到了实物,这才回忆了起来。
“难道是那个年轻人?”
看着面前的翡翠,葛俊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不过随之就被他打消掉了,这活绝对不会是那个年龄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你……你是说这东西是不值钱的翡翠做出来的?”
聂天宝双眼通红的盯着葛俊,心中似乎有把火在炙烤着他的腑脏,聂天宝到不是赔不起那钱,关键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丢不起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