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四字尾音袅袅,不绝于耳,在殿上轻轻回荡。
张恕之再拜,顿哽咽道:“文安邦治内,武定国御外,此二者皆为国之重事,我等一众臣子方能立于殿上。陛下此令若颁行天下,农人封候,配位大殿,又有何德何能,可共治天下?臣斗胆再拜,望陛下三思!”
“臣斗胆再拜,望陛下三思!”
张恕之话意刚落,二列中涌出数十名大臣,拜地顿,齐齐喊道。
陈远双手轻轻按在御案上,望着殿下一众跪下的大臣,有尚书侍郎,有御史寺卿,有将军伯候,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从高处看去,一片冠帽,紫的,红的,橙的,蓝的,玉的,木的,绸的,各成异趣。
满地跪着的人中,却还是有几个站着的。
黄通,杨仪,朱文辉,王耀,赵伦,太垣堂五老,一个个沉默着站在前列,一言不,一动不动,像是五根木头。
除了这五老外,另有数人,或前或后,零星站在跪着的同僚群中,默然不语。
“当,当,当……”
陈远屈指轻敲玉案,幽暗深沉,是此刻大全殿中唯一的声音。
“不配么……”陈远低语道。
一众大臣正在声嘶力竭地驳斥,忽听案后皇帝道:“诸卿既如此说,朕有一意,大可一试。”
大臣们面面相视,拜道:“陛下请讲。”
陈远淡淡道:“诸位卿家朝罢回家后,一切饮食暂且免掉,三日后早朝,再来论此农诏。”
大臣们面面相觑,皇帝已起身离座,冯平一甩尾尘,高声道:“退朝!”
转凤池,越虹桥,陈远“回”到紫微宫,换了一身轻便常服,看了一会书,忽然站起,绕过一块极大屏风,来到后壁前,望着墙上一副巨图,怔怔出神。
此图长十丈,宽十丈,淡漠恢宏,浩瀚高远,右侧一排斗大墨文,一共十字,自上而下,铁钩银画,龙飞凤舞,直欲破壁而出,飞天而去,其曰:万里江山社稷乘舆全图。
北至玄冥,南抵天池,东扩扶桑,西越昆仑,山川形布,江河疏点,湖林淡广,无不完备详尽,天下山河形势可谓尽在此一图之中。
这全图虽是死物,却笔法近道,玄妙难言,自蕴有一种浩然苍茫之意,绵延不尽,扑面而来,直欲令人情不自禁地出长长感叹。
感天下之广大,叹自身之渺小。
“我即便死了,也对如此广大的世界毫无影响……”这是初看此图之人中,震憾过后,九成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