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得见季太妃清醒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眸光灼灼看着荀久,“我就知道七嫂医术高明,定能让我母妃清醒过来的。”
荀久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瑞王很快便搀扶着季太妃出了宫。
因为举行宫宴的缘故,今夜的宫门落钥较晚,但此时接近夜深,掖庭令辞别众人出宫回府去了,只余羽义、阿紫、荀久和扶笙坐在荷塘旁边的八角亭里。
檐角上挂了风灯,摇摇晃晃,灯光闪闪烁烁,明灭不定地映照在众人面上。
良久,扶笙先开口,看向荀久和阿紫,“你们两个发现了什么?”
阿紫只知道荀久跟她提起过她的父母还在人世,却一直不知道是谁,所以面对扶笙这个问题,她无从回答。
荀久考虑一瞬,答:“我怀疑肖雅根本就不是齐大娘和肖老的女儿。”
“何以见得?”扶笙又问。
荀久道:“季太妃亲口承认齐大娘是当年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后来到了年龄便被放出了宫,也就是说,齐大娘出宫以后才生下的肖雅,按照这个推理下来,季太妃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见过肖雅,而刚才在阿紫房间内,季太妃无意中发现她后背上胎记的时候反应很不对劲,表情也很奇怪。我大胆推测,齐大娘和肖老一直在找的‘肖雅’很可能是季太妃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好似惊雷,顷刻间将阿紫劈得整个人全都没了反应,就连扶笙和羽义都齐齐怔住。
良久,扶笙道:“如果肖雅是季太妃的女儿,那么她便是皇室公主,既是公主,又为何流落在外?”
荀久想起除了季太妃之外,唯一的知情人齐大娘,再想起刚才在阿紫房间,季太妃那一瞬间的反应,暗叫不好,赶紧道:“阿笙,迅速派人去保护齐大娘,只怕季太妃要对她动手了。”
扶笙脸色一变,从腰间摘下一块腰牌递给羽义,“我来不及让他们几个赶过来了,恐怕这一次得要你亲自前去。”
阿紫立即道:“我陪他去。”
“你不是出不了宫吗?”荀久疑惑。
阿紫面色坚定,“有了秦王殿下的腰牌,出得了,如今事态紧急,久姑娘和殿下就不要计较那些了,将证人保护好并带回来才是紧要的事。”
荀久点点头,看向扶笙,“既然阿紫都如此说了,那……”
扶笙眸色渐沉,声音也有些沉,“你二人务必要保证齐大娘的安危,我猜,肖老也很可能与季太妃有瓜葛,如果是他亲自动手杀齐大娘的话,就遭了!”
羽义和阿紫郑重点头,转瞬间,二人身影一掠,齐齐出了掖庭宫。
荀久捏了捏有些汗湿的手掌心,“阿笙,我们走吧!”
扶笙抬眸,见天色已然不早,他颔首过后站起身来与荀久一道出了掖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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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依旧高燃,船舱内的旖旎还未散去。
姜易初终于放开早已昏迷过去的女帝穿上衣服下了床,推开窗,凉风涌入,将船舱内的情动气息吹散了一些,他看着天边的清月,想到天一亮就要到来的分离,突然心头酸涩。
这一别,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他这一生,唯一爱过一个女人,也愿意把全部的爱都给她,可他却永远给不了她夫妻之名。
他们之间,是君与臣,是天与地,能有今夜,已是上天恩赐。
罢!
闭了闭眼眸,姜易初再缓缓睁开,面上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些初尝人事的暧昧情潮。
回过身走到床榻边,姜易初定定看着熟睡后的女帝,她一头青丝铺散开来,便是连睡着,眉眼间都能看得出很疲惫,似乎连动一下也极为困难。
这一张绝美容颜,从前烙印在他心脏上,这一夜过后,会狠狠刻入他的灵魂里,不死不忘。
伸出指腹,姜易初细细描绘着她的轮廓,从额头到脸颊,从眉眼到小巧鼻尖,每一处都留下他指腹上的余温。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这一夜能是永夜,黎明永远不要到来。
也有那么一刻,他想自私一点直接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他会守着她,用尽余生的所有时光。
“青璇……”姜易初轻声低喃,指腹停在她红肿的嘴唇上,“明日一早,你定是无法起床为我践行了,我若是就这么走了,你可会怪我?”
回答他的只有被清风撩动而闪烁的烛光和女帝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外面传来宫娥的敲门声,“姜丞相,已经月上中天了。”
这宫娥之前得到了姜易初的嘱咐,让她月上中天的时候过来报时。
“我知道了。”姜易初浅吸一口气,“让画舫靠岸。”
宫娥应诺退了下去,今夜这艘豪华画舫上除了几个宫娥和船夫之外,船舱里只有女帝和姜易初,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女帝本就男妃众多,便是临幸了魏国丞相,也是分毫不奇怪的事,长乐宫那些男妃,同样来自于大燕各地。
所以,宫娥们心里猜测,只怕姜丞相即将成为长乐宫一员。
可不管下一位男妃是谁,女帝心情好才是她们这些小宫娥最大的幸事。
今夜的事,无一人敢在私底下议论,宫娥们也仅仅是在心里想想。
她们都是花脂通过层层筛选才能来到天赐宫帝寝殿伺候女帝的宫娥,察言观色是首要标准,其次还得心思玲珑。
总之,能在女帝身边伺候的,就没有一个蠢人,因为蠢的已经死了。
听到姜易初的吩咐,小宫娥纷纷转身出去。
不多时,画舫便按照来时的路返回停靠在岸边。
姜易初又吻了吻女帝的额头,这才将散乱在锦毯上的衣裙拿起来层层将她包裹住,打横将女帝抱起,直接去了帝寝殿后殿的浴池。
专为女帝开凿出来的浴池很大,引了地热泉水,四周以羊脂暖玉铺就,地面光可照人,光脚踩上去不会有寒凉的感觉,反而能感到淡淡的温。
再度脱了衣服将女帝放下浴池,姜易初自己也下去。
宫娥们的动作很迅速,早在他来之前就以最快的速度采了花瓣洒满浴池,浴池边上摆放着一方精致的案几,案几上有一个白玉汤蛊,里面装着的是醒酒汤。
案几旁边,又放着各种香精胰子,香味清淡。
轻轻撩动水花给女帝洗浴,姜易初目光触及到她身上朵朵盛开的红梅以及她此时恬静的睡姿,视线最终定在她已经红肿的唇上,下腹不可抑制地再度传来火热。
他紧紧将昏迷熟睡中的她禁锢在怀里,轻咬,深吮,恨不能将她吃拆入腹。
女帝本是习武之人,平素睡眠很浅,稍微有一点动静她就能醒来,可今天晚上实在太累,累到此时此刻她明明感觉到姜易初的炽热,感觉到他即将又要对她攻城略地,她却还是连眼皮都睁不开,更莫说开口阻止他。
原本已经散去的渴求再度涌上来,姜易初还是没能抵挡住她的诱惑,寸寸将她吞噬。
……
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将她从浴池里抱出来放到龙榻上,天光已经大亮。
花脂得见姜易初那样抱着女帝时,不禁在心里倒抽了一口气,她入宫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妃敢那么抱女帝的。
怔愣过后,花脂将帝寝殿所有伺候的宫娥太监唤到外面,厉声嘱咐,“昨夜之事,谁若是敢走漏半丝风声,我便割了你们的舌头!”
宫娥太监们齐齐跪地求饶。
李泉李公公也走过来,笑吟吟地冲花脂打了个招呼以后冷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能到天赐宫来伺候的人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的,你们现今还能活着跪在这里,就证明你们是聪明人,聪明人要学会做聪明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咱家再一一教你们,花脂姑姑教训得不错,昨夜的事,谁若敢出去乱嚼舌根,咱家便第一个不放过他!”
“奴婢(奴才)谨遵公公教诲!”宫娥太监们齐声应道。
“起吧!”花脂抬了抬手,又吩咐,“去御膳房为姜丞相传早膳。”
“诺。”立即有两个宫娥应声后匆匆前往御膳房。
姜易初替女帝擦干头发又替她盖好锦褥以后走出内殿,准备早早出宫与顾辞修他们会合。
花脂一直在前殿候着,此刻见到他出来,福了福身子道:“姜丞相,奴婢已经让人去御膳房传膳了,陛下今日无法为您送行,那您便在这里用过早膳再走,也算是帝寝殿的上上下下给您送行了。”
姜易初即将踏出门的脚步一顿,微笑着转过头来,温声道:“也好,难得你们有这份心,那我便先用了早膳再出宫。”
花脂满意地点点头。
不多时,宫娥们便鱼贯而入,精致的早膳摆满了一桌子。
姜易初在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空空的席位,突然想起昨夜女帝敬酒时说的那些话,一时只觉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涩。
喜的是她原来一直都将自己放在心里,只不过藏了这么多年没说出口而已。
悲的是今日一别,他们君臣难再相见,下一次相聚遥遥无期。
拿起筷子,姜易初缓缓将菜送入口中,每一次吞咽,喉咙都像被灌了铅,沉重无比而又疼痛无比。
花脂隐约能感觉得到姜易初周身气息的哀凉,她在心头微微一叹,伺候了女皇陛下这么长时间,昨夜才知她喜欢的人竟是魏国丞相姜易初,若是其他几国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小囚禁她的那个魏国。
只怕这两人要想真正走到一起,路还远着呢!
用了早膳,姜易初又去内殿看了一眼女帝,她依旧在熟睡,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难得见她能这样全然放下心来安睡,他嘴角勾了勾,终于依依不舍地乘了软辇出宫。
典客令早已安排了隆重的相送队伍。
姜易初出宫来到城门处的时候,除了魏国使者和顾辞修以及容洛之外,荀久和扶笙也来了,二人共乘一骑坐在马背上。
荀久一眼就能看出姜易初一宿没睡,可当下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挑明,索性没吭声。
典客令上前来客套了几句后,一行人便慢慢出了燕京城门。
魏国使者全都骑马,顾辞修便陪着容洛坐马车。
因考虑到容洛腹中的孩子,队伍行得极其缓慢,半个时辰后才到达十里之外的送君亭。
亭外有茶摊,摊上除了香气诱人的小笼包之外还有这个时代的正宗茶叶蛋。
荀久吞了吞口水,待队伍停下之后当先翻身下了马。
扶笙皱眉,“你那么急着做什么?”
荀久伸手指了指茶摊处,“我还没有用早膳,此刻闻到小笼包和茶叶蛋的香味,直接走不了了。”
扶笙无奈轻笑,带着她与姜易初他们一同走进亭子。
茶摊小贩立即按照姜易初的嘱咐送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上来,外加几个还泛着茶叶香气的鸡蛋,最后才是一壶清茶。
这样的早膳极其简单,荀久却食欲大开,与众人打过招呼以后就开吃。
顾辞修和容洛以及姜易初是早已用过早膳了的,可今日荀久是来给他们送行的,到了十里之外的这个亭子就要分别了。
想到这些日子的短暂相处,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别离,几人心里都有些不好受,唯有伸手拿了小笼包塞进嘴里以期通过吃来减轻心里的难受。
所有人里面,只有扶笙没吃,他拿过一个茶叶蛋,动作灵巧地给荀久剥开,见她吃得很香的样子。
荀久偏头看他一眼,低嗤,“你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洁癖,姜丞相都能吃得,你便吃不得了?”
扶笙面色含笑,“我只是等着你们吃完告诉我好不好吃我才吃。”
“矫情!”荀久撇撇嘴,喝了一口茶,再拿起一个小笼包继续吃。
其实她看得出来,无论是姜易初还是容洛更甚至是顾辞修,他们三人全都没有胃口,却还是陪着她一起吃,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减轻一些心里的难受。
填饱肚子以后,荀久接过扶笙递来的锦帕擦了手,这才看向众人,笑道:“洛姐姐,过了这座亭子,我和阿笙便不能再送你们了,这一路上,你们得多多保重。”转眸看向顾辞修,调侃道:“尤其是顾将军,你是头一次当爹,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洛姐姐明明要酸橘,你却给买了甜的。”
“久姑娘说得是。”顾辞修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一次的确是我没想到洛洛已经有了孩子。”
“如今知道了就要加倍对洛姐姐好。”荀久耐心嘱咐,“否则让我知道她受了一丁点儿委屈,我饶不了你!”
顾辞修笑开来,“晓得久姑娘的银针不仅能治病,还能取人性命,我哪敢对洛洛不好,万一哪天她真的告状告状告到了你这里,那我岂不是惹上了大麻烦?”
“你知道就好!”荀久教训完顾辞修,这才转眸看向姜易初,眸光微动,“姜丞相,想必一夜没睡吧?”
一向温润如玉淡然如斯的姜易初难得的面上露出一丝红晕。
“哎哟,还害羞了。”荀久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见容洛和顾辞修也跟着笑,就扶笙一人黑着脸,她顿时垮下脸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扶笙瞟了一眼姜易初,“若不是他作,女皇陛下今早也是能来的。”
这句话,不可谓不露骨,直听得容洛羞红了脸,顾辞修一阵剧烈咳嗽。
姜易初则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微微一笑,“她不来岂不是更好,免得我会忍不住把她也给带走。”
典客令陪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在茶摊上将魏国使者招待好以后才来亭子里与众人打招呼。
眼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姜易初才率先站起身对着顾辞修道:“阿修,我们走吧,就不与子楚和久姑娘说些伤感别离的话了,那些话我听着很不舒服。”
荀久撇撇嘴,目送着他们回归队伍,再目送着他们从官道上缓缓离开。
重新骑上马,荀久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眼风老是朝着姜易初他们离开的方向瞟。
扶笙皱眉看她,“舍不得了?”
“是有些。”荀久挑眉,“怎么,你又要吃醋?”
扶笙懒得回答她这么无聊的问题,调转马头朝着燕京城方向走。
荀久问,“待会儿去哪里?”
扶笙道:“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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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好消息,明天出真相,也就意味着第一卷彻底完结了,第二卷剧情更精彩^_^相信大家都在期待久久和阿笙的大婚
亲妈表示:都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