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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初吻过后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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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义眸色绽出些许幽深,抿了抿唇。

“走吧!”扶笙权当没看见他那片刻的愣神,“你应该去看望过,比我们熟悉。”

羽义又是一愣,张了张嘴想解释。

荀久忙道:“那些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我们去找阿紫姑姑不是兴师问罪的,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想请教她。”

瞥见羽义暗自松了一口气,荀久莞尔一笑,“所以,还请你前方带路,待会儿若是阿紫姑姑不肯说,还得麻烦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久姑娘言重了。”羽义歉意一笑,“只要能帮到你们,我必尽全力。”

三人不再说话,出了天赐宫直奔掖庭宫而去。

这个地方,荀久上次为了看望刘权来过一次,本就是关押俘虏和罪犯的地方,环境并不是太好。

三人进去的时候,被关押的那些人正在劳作,有的在水池里洗桑麻,有的在喂蚕,有的在纺织,有的在给织品染色,有的在给染了色的织品晾晒,整套工序呈流水线,看起来有条不紊。

旁边有特定兵卫看守。

荀久惊奇地问:“让这些人给皇室免费劳作的想法是谁提出来的?”

羽义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是殿下。”

荀久愕然地看着扶笙。

羽义又道:“殿下认为把这些人整日关押在监牢,不仅会因为长期缺乏运动而患上恶疾,而且还白白废了粮食,所以特地找了事情给他们做,做得好的,每个月还有额外月银,伙食也会提高。这些纺织品做好以后都是送到官办商铺里面以成本价卖给百姓的。”

荀久冲扶笙竖了竖大拇指,“佩服佩服。”

扶笙挑挑眉,不置可否,似乎是承了她的这番佩服。

荀久翻了个白眼,想着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懂得就近开发人力资源,不仅保障了这些俘虏和犯罪官僚家属的衣食和健康,还能让他们习得一项傍身之计不至于荒废了人生。最重要的是,这些纺织品是以成本价卖给百姓的,这也间接解决了百姓的温暖问题。

“阿紫姑姑也在这里面么?”荀久问。

羽义摇摇头,“阿紫擅长厨艺,她在大灶上给这些人烧饭。”

荀久笑道:“谁要是娶了她岂不是有口福了?”

羽义眸光动了动。

扶笙淡淡睨她一眼,“害不害臊,有谁像你一样整天恨嫁的?”

荀久瞪他,“我哪里恨嫁了?”

羽义站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打情骂俏,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艳羡的流光来,一时看得呆了,连掖庭令过来了都没发觉。

“臣参见秦王殿下。”掖庭令朱程自从知晓了那八十一个孩子并没有真的被殉葬以后,对秦王的看法便逐渐改观,方才听说秦王过来了,整个人都笑眯眯的。

扶笙抬眸看过来,收起了与荀久斗嘴时的忍俊不禁,正色问:“阿紫在不在?”

“在的。”朱程忙道:“臣这就让人去请她过来。”

“嗯。”扶笙点点头,指了指旁边人工湖上的八角亭,“待会儿让她去八角亭里见本王。”

朱程应声后忙吩咐人去大灶上请阿紫。

扶笙、荀久和羽义三人则缓步前往八角亭。

朱程又让人端了瓜果糕点去八角亭。

荀久从早上到现在只用了一些糕点,此刻见到侍女端上来,顿觉腹中饥饿,拈起一块,她问羽义,“你饿不饿?”

羽义摇摇头。

荀久又问扶笙,“你饿不饿?”

扶笙没说话,直接低下头将她手中的糕点含在了嘴里,舌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指尖,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荀久全身一僵,整个人都呆愣住,“你……”

扶笙慢慢嚼着糕点,低垂的眼眸中有促狭之意一闪而逝。

不用想,荀久也知道刚才那一幕必是被羽义给看了去。

她红着脸,再不敢抬头,重新拿了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吃着,心思却缥缈至九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觉得心跳得飞快。

羽义看着他们,就好像看见了九年前在蜀国的自己和阿紫。

这一刻的脸红心跳,那时候的他和阿紫也曾有过。

羽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羡慕爱侣之间那些细微关怀和心的触动。

倘若他还是苏简,他必定不会放任阿紫离开自己身边。

愣神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阿紫见过秦王殿下。”

羽义蓦然回身,见阿紫穿着简单的粗布葛衣,头上发髻简单,仅用一支木簪固定,可即便褪去了昔日华丽的衣饰,还是褪不去她眉梢眼角的清冷。

低垂着头,阿紫在等着扶笙发话。

心头微微一动,羽义上前一步,低唤:“阿紫……”

阿紫牵动唇角,“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羽义感觉心脏中了一箭,沉闷的痛致使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扶笙忽然开口,“三年前,乐阳公主的胳膊不小心被水烫伤,是不是你去太医院给她拿的药?”

“是。”阿紫眼睛定在脚尖上,声音淡淡。

“这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什么问题吗?”扶笙又问。

阿紫仔细想了想,“奴婢记得当时的太医只嘱咐说要用两副药,一副外敷,一副内服,每日都要两者同时用方可彻底消除乐阳公主胳膊上的烫伤疤痕。”

扶笙抿唇,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问:“那你可记得这两副药用了多久?”

阿紫如实道:“从配了药以后就没间断过,一直到几个月前才停的。”

“为何停下?”这次问话的是荀久,她总觉得不对劲,如果女帝从被烫伤开始就一直在服用这两种药,那么除非是痊愈了,看不见疤痕了才会停下。

“因为……”阿紫声音低弱下去。

扶笙摆摆手,“但说无妨。”

“因为女皇陛下发现每次用完那种药,小腹都会绞痛,然后下身出血……”阿紫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蝇,“有好几个月,女皇陛下甚至连月事都停了,奴婢一开始以为她是有喜,请了巫医过来看,巫医确诊说女皇陛下并没有喜脉,女皇陛下怀疑那药有问题,让奴婢拿着出宫去请了外面的大夫看,外面的大夫也说没问题,成分是上等的生肌润肤药材,后来这事儿便被压下了,女皇陛下便是从那个时候起停用了那两种药的。”

荀久皱皱眉,“停用以后可有好转?”

“并无。”阿紫无奈摇摇头,“她还是会时不时腹部坠痛,很多时候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会疼得全身冒汗,奴婢想去请太医,女皇陛下又不准,只能这么忍着。”

荀久犹疑了好久,不得已问道:“阿紫姑姑原先是女帝身边最亲近的女官,她的生活起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能否问个问题?”

阿紫敛眉,“久姑娘请讲。”

阿紫看了一眼扶笙,又看了一眼羽义,问道:“女皇陛下宠幸过哪些男妃?”

扶笙侧目看着荀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打探这种问题。

羽义呼吸一紧,目光闪烁,手心捏出一层汗。

阿紫为难地看了一眼荀久,“这……”

“这个很关键。”荀久冷肃道:“关乎她病因的形成。”

阿紫闭了闭眼睛,视线有片刻流转向羽义,又立即收回来,终究缓缓摇头,“除了羽大人我不知道外,其他的男妃……女皇陛下从未宠幸过任何人。”

这句话,无疑是个重磅炸弹,直炸得荀久满脸惊愕,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羽义忙解释道:“那天晚上,我留在帝寝殿只不过是陪女皇陛下解闷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灼灼望着阿紫,心中在期待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碰过女帝会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然而,现实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阿紫的面色很平静,甚至比平时都还要平静,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谈论事不关己的话题,又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那些话,她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再一次感觉心脏中箭,羽义身子细微颤抖了一下。

荀久震惊过后看向扶笙,“女帝并没有宠幸过任何人,这么说来,她的病因应该就跟那两副长期使用的药有关了?”

扶笙点点头,“也许。”

淡淡抬起眸,扶笙最后一次看向阿紫,语气平静,“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阿紫紧抿着唇,一副誓死不说的表情。

扶笙道:“我不强迫你,但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可以不说,后果也没多严重,你的余生,将会在掖庭宫里渡过,但你从此以后别妄想将任何消息带出宫墙。第二,把你做过的事,即将做的事和你背后那个人的身份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让羽义带着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第三,你可以选择做谍中谍,成为我的内应,继续和你背后的主子联系,你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必须呈给我看,条件依旧,功成身退后,我还是会让羽义带着你销声匿迹。”

羽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原以为自己才是余生都在宫墙里渡过的那个人,却从未想到殿下会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

扶笙淡淡瞥了一眼羽义,“接下来,你们二人有半个时辰的独处时间,也是做选择的时间,结果如何都无所谓,但三条必须选择一条。”

羽义面露欣然,偏头看着阿紫,“我带你去个地方。”

话完,不等阿紫反应,他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面跑。

已经九年没有过肢体接触的两人,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有了独处的半个时辰。

阿紫胳膊被羽义抓得生痛,她皱了皱眉,却也没吭声,任由他拉着自己一直往掖庭宫的假山后跑。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阿紫目光生寒,凉凉看着羽义。

“阿紫……”羽义停下脚步,松开她的手,眸色诚挚,“告诉我,殿下说的那三条,你会如何选择?”

“如何选择,对你来说重要吗?”阿紫面无表情对上他,眼神淡若烟云,倒映着四周的翠屏绿嶂、花渚涟漪。

唯有他的身影,在她眸中那样缥缈遥远,仿佛不存在一般。

昔日澄澈的眸此刻黑雾翻涌,羽义眉头深锁,盯住阿紫淡漠的面容,“你是不是觉得我问这种问题很可笑?”

阿紫冷笑一声,“奴婢不敢。”

“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消失在你眼前?”羽义上前一步,目色更深更沉,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阿紫淡淡看着他,“我会当做看不见你。”

羽义苦涩一笑,“好一句当做看不见我!”

他转身,在假山下摘了苍翠的草叶迅速编织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摊开在手心,问她:“你可还识得这个东西?”

阿紫的视线,定在羽义的手心,恍惚间回到了九年前的那段时光。

她被主上召回过一段时间,以家中有事的借口离开蜀国王宫,他知她喜欢草蜻蜓,便从她走后的第二日开始编织,一直等到大雪纷飞的冬夜她回来,那个时候,所有的草蜻蜓都已经干枯了,形状却因为保存完好而依旧栩栩如生。

他想将夏日里的葱绿幽光保存到寒冷深冬,换她扬起唇角说一句“喜欢”,可他还来不及听到她的回答,一场大火便从王宫深处蔓延开来,烧了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愫与信任。

那一夜,她看见他万念俱灰,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无家可归。

心神一动,阿紫喃喃开口,“其实我……”

“其实你早就忘了是吗?”羽义深吸一口气,反手将草蜻蜓扔到了湖里,动作说不出的决绝。

阿紫看着湖面漾开的圈圈涟漪,一时没了话。

她其实想告诉他,她在九年前,在看见那几百只已经干枯的草蜻蜓时就后悔接了主上的任务,动了恻隐之心。

她更想告诉他,那场宫变实际上与她无关,她什么也没做,没有暗中联系他的伯父,更没有参与谋划反叛。

她唯一做了的,是伸出手将他从火海里救了出来,然后带着昏迷不醒的他一直东躲西藏逃避追杀。

可是他的父王母后的确双双死在了那场宫变里,死在了他的亲眼见证之下,她现在才解释,他会信么?

羽义自然不知此时阿紫心中所想,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极其冷心绝情,每一句话都像在剜他的心。

“所以,你以前对我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是吗?”羽义沉沉问出最后一句话,再度上前一步。

认识这么长时间,阿紫是头一次得见清逸温雅的羽义露出这样暴怒的神情。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阿紫心脏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才发现后背抵在了假山上。

“说啊!”羽义一只手撑在假山上,半边身子禁锢着阿紫,语气冷得快要凝结成冰,“你一向不是很能拒绝我的么?”

阿紫的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吓到,连声音都不受控制地带了几分颤意,“我……唔……”

没等她说完,羽义重重咬住她的唇。

似乎极其害怕阿紫真的会再把那些拒绝剜心的话说一遍,他狠狠堵住她的唇瓣,严丝合缝得不留一丁点儿缝隙。

阿紫蓦然瞪大眼睛,身子像被人点了穴道,完全动弹不了,只觉得唇瓣上那柔软的触感极其陌生,却又让她不住地心颤。

他的动作极其霸道,将她整个人压在假山壁上,想挪动一分都不能,后背硌得生疼。

阿紫蹙了蹙眉,伸出手用力推开他,大声吼:“苏简你疯了!”

望着阿紫怒瞪着他的样子,羽义突然冷笑,“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苏简,是那个被你耍的团团转的傻子!”

“我没有!”阿紫再也受不住他这么误会下去,索性一股脑吼出来。

羽义不晓得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意义,受伤的眸光落在她闪躲的眼睛上,“你说得对,我是疯了!九年前疯过一回,以为将夏日葱茏保存到深冬飞雪能换得你嫣然一笑。九年后我又疯了一回,不忍心看你就这么暴露身份,所以不惜向宫义下跪,求他隐瞒所有的真相。我疯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天全部清醒过来,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下你高兴了吧!”

阿紫咬牙看着他,“苏简,你今日是要与我割袍断义、划清界限?”

羽义惨笑,“这不是正如你所愿么?”

“那好,你走!”阿紫含了水光的眸偏向一边,微咬着下唇,“踏出这一步,以后便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

羽义死死盯她一眼,“如你所愿!”

“可在走之前,有一件事,我想你是时候知道了。”阿紫已经恢复了平静,伸手抹去唇瓣上被他咬破流出血液的地方,“九年前蜀国王宫的那场宫变,我分毫没有参与,我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总之我叶紫行的端坐得正,若真是我做下的,我必供认不讳,可我没做过,这个黑锅,我不背!”

“你说什么?!”迟到了九年的真相,几乎让羽义在片刻之间就失去了承受能力,他伸出手抓住假山上的凸起才堪堪稳住了身形,震惊的眸光攫住阿紫,“你当年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一切都跟你无关?”

“便是我说了,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会信么?”阿紫目光烁烁,“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苏简,我们俩立场不同,倘若有一天我落在了你手里,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对,我会杀了你!”羽义紧抿着唇,“然后我再自杀。”

阿紫心神一震。

“我就不信,到了阴曹地府,甚至是下一世,你还会像现在这般拒绝我。”

阿紫动了动唇,终觉得言语苍白无力,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什么见鬼的立场不同!”羽义声音冷然,“你不要总是用这个借口来敷衍我,抛开立场,现在,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阿紫默了默,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苏简……我没喜欢过你。”

羽义闭上眼睛,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眸内的晶莹泪色。

“可我爱过你。”阿紫恨声道:“是埋在心里多年,连开口都不能的那种爱。我在意立场,在意身份,却更在意你。你只知道我冷心绝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你,你可曾想过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有多难过?那些话,我每说一次,心就痛得好像在滴血。可是我能怎么办,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你以为这些年,我就活得逍遥自在么?”

不知不觉已潸然泪下,阿紫还想再说,唇瓣却再一次被他吻上。

------题外话------

O(∩_∩)O~终于搞定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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