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举杯浇愁愁更愁。胤禩一觉醒来头疼欲裂,感觉全身都虚脱无力。他坐在床上怔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可是入心的第一幕竟然又是昨晚苏溶溶冷漠地让自己为锦妍弄箫的情景。胤禩握着胸口狠狠闭上眼,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正对你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之时,她却一心想着撮合你与其他的女人!
正想着,胤禟走了进来。他手中端着一杯醒酒汤,见胤禩满脸痛楚,还没开口便长叹一声:“唉……难道咱们爱新觉罗家都是情痴?!”
说着,胤禟走到胤禩身边,将醒酒汤放在桌上。胤禩睁开眼疲惫看了眼胤禟,心痛开口:“能不能帮我安排,见一下溶溶。”
胤禟略微皱眉:“实不相瞒,昨天我已经见过溶丫头了。”
“你见过?!”胤禩眸子里满是期待:“她说什么?”
胤禟叹了口气:“八哥,溶丫头说她不想在挣扎坚持了,她说你们已经认真过,努力过,悲伤过,也快乐过,现在她已经不想再为了过去挣扎,让你……也不要再痛苦了。”
胤禩愣住,一瞬间他突然狂躁地站起身向帐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她亲口告诉我!”
胤禟不拦,只是在他身后漠然开口:“她还说锦妍和她又几分相像,你娶了锦妍,也算是她和四哥对你的补偿!”
胤禩迈出去的步子生生顿住,瘦削的背影在晨曦中微微发抖,在身后留下了一片萧索。胤禟走到胤禩身前,声音低哑:“八哥,其实溶丫头说的对。你们这样苦苦守着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她已经有了孩子,注定是要入玉牒的,你们这辈子怕是再也难有相守的机会了!”
胤禩不说话。整个人如雕像般一动不动。胤禟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八哥,既然知道是错的,便不要在坚持了!就算不甘心、不死心,又能怎么样呢?你们注定有缘无分了!我看……我看那个锦妍也不错,不如……”
还不等胤禟说玩,胤禩已经大步离去,他背影坚决清冷,透着委屈孤寂的味道。但是胤禟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他的八哥是个骄傲又刚强的人。从小到大。多少次,他以为胤禩会忍不住突然失声痛哭,他分明感受到一向从容自若的八哥背后有多么深刻的忐忑和惶恐。但他都忍住了,他的悲伤是寂寞坚决的,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够分担,更加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胤禩一路向康熙帝辇走去。门口通报之后,片刻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胤禛,胤禩愣了一瞬,还是定定站住,向他行礼:“四哥。”
胤禛神情也有了幽微变化。思索片刻笑道:“八弟,此刻可有功夫,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胤禩脸色有些苍白。他点头道:“四哥这边请。”
两人来到胤禩营帐。胤禛只是稍一打量便忍不住赞叹道:“老八,你这营帐真是有条有理、一尘不染啊!”
胤禩笑笑,将胤禛让到上座。这一次出巡胤禩并未带女眷,从行的不过老赵一个老奴,饮食起居大部分事宜都是他自己动手。他这么做一来是从小养成的克己简朴的习惯。再来也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那份只有自己知道的孤独清冷。
老赵送上清茶,便默默退去。胤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笑着说话:“昨儿晚席上,你和年羹尧家妹子演奏的一曲真是和谐。你觉得年家妹子怎么样?”
胤禩没想到胤禛居然如此开门见山,他有些惨淡地笑了笑:“不过合奏了一曲,并无什么感觉。”
胤禛顿了顿又说道:“你该好好看看。”
胤禩不想再说下去,心中的气愤、绝望、伤痛一股脑席卷而来,他真恨不得破口问道:“是溶溶让你来劝说我的吗?你们以为随便给我安排个女人就可以让我不伤心了吗?!”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轻飘飘一句话:“四哥不必为我费心,我现在守孝在身,不做他想!”
说完,胤禩端起杯子送客。有此反应也在胤禛意料之中,他站起身,对着胤禩说道:“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勉强。不过良妃娘娘的事情,你也别过于伤心,要自个保重。”
胤禩也站起身,垂目点头:“谢四哥挂念。”
胤禛说完便告辞向外走去。就在同时,胤禩手中盛着满满一杯热茶的瓷杯“砰”的一声在他手中碎裂,还冒着鼓鼓热气的茶水撒满了他整个手掌。老赵见状吓得惊呼一声跑了过来,不管不顾提起自己衣襟就去擦胤禩手上的热水。可是胤禩却仿佛毫无感觉一般一动不动。
赵老心疼地一边对着胤禩的手吹气,一边说道:“爷,您的手都烫起泡了……哎呀!您的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