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漫长得令上苍也要发疯的时间对于现世世界来说不过只是短短的一杯茶的时间。
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一杯茶的时间,无论是对吕牧之,还是对易苏苏来说,都漫长得令人要发疯。
吕牧之的脸上已经没了丝毫的血色,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得一片暗红,就像是一片红色的花海。
吕牧之嘴角的血还在一点一滴地向外渗漏着,滴落在胸前那片灿烂的花海中。
易苏苏的脸色也很憔悴,她还强行握着剑,掐着诀,那片厚重的黑云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覆盖的面积也只剩下了一尺见方。
易苏苏很想落下这最后几道神雷,只是太艰难。
体内的气血已经开始翻涌,四周的灵气开始反噬,落下这几道神雷并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做到之后他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许两年之内都不会再恢复到如今的地步了,也许会从此掉落境界,再也登不到现在所立的山峰。
所以易苏苏不想落这几道雷。
无论为了什么,这样对自己都不值得。
七阶上段不是举世无敌的存在,但是在九阶稀少,八阶寥寥的世界里,七阶上段也是足以自傲的修为。
易苏苏缓缓吸了一口气,收了剑,也收了诀。
她看向吕牧之,吕牧之还是一动不动,易苏苏也不想动,她开始疯狂地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用来恢复自己之前付出的巨大代价。
陆琪身躯不断颤抖着,但是她站在祖恭的身前,哪怕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师傅,为什么?”
她一次又一次握紧了双拳,又一次又一次松开,哪怕她也已经在隐隐约约之间猜测到了真相,但是她依然恨不起来祖恭。
祖恭是她的师傅,也是师父,如师如父。
她幼年体弱多病,被父母遗弃,是祖恭将她带回了三妙宫,养育她,教导她,教给她人生的道理,做人的道理。
她没有办法恨这样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将她推上了一条绝路,她也没有办法。
她的命都是祖恭给的,祖恭想要她的命,她不会拒绝。
但是她不懂,记忆中那个慈爱的老人,为什么要把整个三妙宫都推入这火海?
为什么那个老人,要把一个无辜的师弟,逼入绝境?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祖恭身形变得有些佝偻起来,他没有敢看向陆琪,他怕在那双清澈的眼睛中看到失望。
他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道:“琪儿,原谅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有那么一刹那,陆琪觉得祖恭像是苍老到了极点,到了行将就木的边缘。
陆琪没有说话,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陆琪睁开眼,虽然眼里已遍布血色,却在这一刻又重燃了紫金的火焰。
紫金的火焰喷薄而出,连同着陆琪的青丝都燃烧了起来。紫金的火焰随之蔓延了陆琪的全身,将陆琪完全包裹在了火焰之中。
“师傅,我相信您有您的苦衷……但是徒儿此刻……绝对不会让您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哪怕是死。”陆琪的声音很微弱,声音却很坚定。
祖恭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眸之中,一团淡金色的火焰也随之喷薄而出!
紫金色的命轨与淡金色的命轨交相辉映,陆琪的修为分明比祖恭低了整整两阶,然而此刻那燃遍了陆琪周身的紫金火焰却使得陆琪看起来就仿若是一尊天神,比祖恭更耀眼,更夺目。
然而再耀眼那也只是一片假象,修为的差距永远无法用气势来弥补,不然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那天下又还有谁人可敌?
当淡金色的命轨与紫金色的命轨开始碰撞的那一刹那,紫金命轨顿时便分崩离析成为无尽的碎片,如漫天飞雪一般四溅。
陆琪的身形在刹那之间便倒飞了出去,鲜血染红了衣衫。
没有了刘鱼的从旁协助,陆琪太脆弱了,根本没有可以与祖恭一战的资本。
祖恭的目光微微抬起,看向了与易苏苏对峙之中的吕牧之。
祖恭想要迈出一步,但是在那一瞬间,一道凛冽的杀意,却陡然划过了祖恭的身前!
祖恭陡然一惊,疾身而退,脚下连错两步罡步,整个人破穿虚空,接连退出数百丈之远。
但是杀意来之尤烈,祖恭破穿虚空的同时,杀意也随之破穿虚空。
祖恭破空而出之时,杀意也随之破空而出,仿佛已经将祖恭咬死,不杀祖恭,誓不罢休。
祖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命轨旋转,他在疯狂地推算着那一道凛然的杀意来自何方,他在一瞬之间推算出了数万种可能,然而数万种可能尽数在最后一刻崩碎!
无法推算!
凛然杀意,来自于无法推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