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工作量少一点,薪水再高一点。其实你都知道,公司同工不同酬的情况太多了,像我这种小职员明明比很多人干的活多,可报酬却比不上人家。”
“你的意思是在向我抱怨,明明比你的经理做的事情多,拿得薪水却少?”盛正守扭头看林玦一眼,没有过多表情。
林玦暗暗觉得不妙,本来纯粹是开玩笑,他这样一问,似乎自己刚刚真做了什么打小报告的勾当,为了以防她那倒霉的经理被自己不小心拉下水,林玦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只是想着好不容易见到大总裁,看能不能侥幸为自己谋点福利,跟我们经理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玦看着他的侧脸,想来这样不苟言笑的人,是不懂得什么叫说笑的,为了弥补先前对经理的失误,林玦继续说:“不过,我真的有我们经理的小报告要打。”
“嗯?”他转头看她,似乎是不明所以。
“我觉得我们经理有浪费公司财务的嫌疑?”
“为什么?”
“因为他老是加班,还老是托着我们这些手下一起加,太浪费水电了。”
盛正守看着前方夜色中的路况,还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良久,他才若有所思地点头:“嗯,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严肃地回答,一时间不知怎样再说下去,只能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不是说员工卖力,老板都会高兴的么?
大概是她看他的视线太专注,他也转了过来,看着林玦,忽然嘴角上扬,露出白净的牙齿,笑出声来:“我开玩笑的。”
这是林玦第一次看到盛正守笑,也许不爱笑的人,笑容都好看过常人,因为足够珍稀。他的笑容很好看,尤其是那嘴角的弧度,明明带着十足的邪气,却有种孩子般的可爱。
林玦反应过来,讪讪的干笑两声,只觉得在这暖气十足的车厢里,背后涌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很奇怪——”过了片刻,他忽然又说,“为什么好像你一点都不怕我?”
“怕你?为什么?”
“因为我的下属,尤其是女下属,面对我时,似乎都很怕我。”
林玦忽然觉得好笑,为这个句话,也为他有些自以为是的倨傲。
“其实,我也很怕你,只不过没让你看出来罢了。”
“是吗?”他笑,但这次是冷冷的那种笑。
林玦蓦地明白,身旁的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很多很多。人心本来就是最难猜测的谜题,何况是盛正守这样的人。
林玦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场未知的战役中,早已经勾画出了敌人的千百种面貌,可真正兵临城下,才知道,从头到尾不过是自己虚无的臆想。
好在,很快到了住的那条街,心里头这种无名恐慌,暂时隐了去。
林玦下车,站在车外,与盛正守挥手告别,就像一个下属对老板一样,异常客气地道谢。而他不过是轻描淡写点头回应,心安理得。
那辆车很快消失在夜晚的车河之中,林玦甚至怀疑刚刚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毫无根据的遐想。
盛正守说的没错,他让人畏惧,尤其是让女人畏惧,他的地位,他的金钱,他的气质相貌,他的不苟言笑,他的不怒而威,通通让人畏惧。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她也很怕他,很怕很怕,怕到在车上的每一秒,都让她觉得心惊胆战战战兢兢,怕到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让她草木皆兵。
回到家,顿时觉得累得快要崩溃,直接和衣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混乱一片,
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到的是墙上的飞镖盘,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从某分财经杂志上剪下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看不到半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