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英石向前两步,在旁儿蹲下了身,轻声道:「屈姑娘,你可安好?」
但其实观即可知,屈戎玉是切切实实的毫发无损。
屈戎玉苦笑,道:「我很好……许帮主,谢谢你赶来。只是,原本发函予你的理由……」
「愚知之。」
许英石也看在眼里。
比照潭外的道离重绯、潭内的九汴丹竹……
毫发无损……
「屈姑娘,尚有用愚处,请就言之。」许英石又说。
屈戎玉只幽幽一叹,并未即答,而後略吸口气,说道:「诸君,我已无由表达见到你们的惊愕、与对你们的感激。或许我不该这麽说,但我确实已经没有战胜聚云堂的把握,究竟我们林家堡与聚云堂之间,真正有着无法弥补的实力差距。即使知道再打下去,也打不赢……你们还愿意吗?还愿意相信我,愿意……」
啪!
清脆而响亮……
的一个耳聒子。
李九儿赏完屈戎玉一巴掌,又抚着她的脸颊,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你还在开什麽玩笑?」
曾遂汴也道:「打不打得赢,那种事,随便啦!」
「都听你的!」碑外,道离重绯齐声道。
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
「皆由卿。」许英石亦道。
这边于仁在却是闻言一凛,急喝道:「赵师弟,布阵方圆!」
赵仁义不假思索,立即指点道:「孙师弟居头、景师叔压尾,各人立定方位,无令不得擅动!」
聚云堂下门人立要举步移位,同时却又听屈戎玉道:「举枪,居中!道左、离右,无论其余,只攻孙仁义一人!」
方圆阵尚未成,外头重道离三人得令,各挺兵刃,当即攻上前去。
于仁在见状,则道:「散位易形,两翼上前,抵死中路、分击左右!」
屈戎玉此时不禁迟疑了会儿,但也随即喝道:「太湖帮众,挡住两翼!」
不能停下来!不能再让他们防守!
重道离的状况,她看在眼里,只能攻击、不断攻击!只能要他们撑着这口气,在他们倒下之前先撂倒对方!若果易为守势,必定一触即溃!
但太湖帮众一阵杂喧,莫衷一是。许英石见状,叱道:「你们在作什麽?用六网船形!」
太湖帮众这才轰然应是,二十人分作两批,一左一右,并而向前。
原来他们不懂阵势,即使明知该听屈戎玉的,却不知究竟该作什麽。幸亏许英石颇阅诗书,当此乱世,兵书也读过点儿,还懂得兵势何解!当即将屈戎玉的指令换作平时捕鱼用的布网船位,下达予手下,才能正确行动。
白浨重提着蓝牙白缨枪,早已向孙仁义攻去,他没学过枪法、再加上失血过多,其实脚步虚浮,出枪也缓慢无力,孙仁义见了,立即举起左臂,满拟以坚字诀隔下枪头後,即能赏白浨重当胸一剑,令他早脱苦海。
但于仁在见状大惊,急道:「孙师弟避开!」
孙仁义一怔~于师兄傻了?我正当鹤翼阵形正中,我若一退,全阵皆散,这怎使得?但于师兄下此指令,必有道理,我当如何?
犹豫之间,手臂举慢了半分,白浨重一枪落下,划过小臂,竟砍出了个深有五分的口子,几乎见骨!
但孙仁义却没感到丝毫疼痛,只觉左臂一冷,不觉收回,一看,傻了……
白浨重明明落枪无力,怎可能伤了我的手臂?且伤口剧寒,连血液都已凝结……这是什麽鬼?
「孙师叔,当心呀!」李戎央的声音一响,孙仁义立即回神,却见左首李戎央举剑与攻上前来的宇文离硬撼了一式,虽说李戎央乃戎字辈弟子中武艺最为精湛者,论实力绝不可能输给宇文离,但究竟已被中庸打伤,一式之後,便即气力见拙,退了两步。
右首白戎分与王道对了几招,也吃不下镇锦屏的大力,一般也退到了孙仁义身旁。
两翼十名聚云堂弟子失去中路接应,他们虽有实力优势,但无论轻重,俱各带伤,不一会子便与占了人数上便宜的二十名太湖帮众形成混战局面。
原本身处後方的赵仁通见势不妙,撑起伤躯,也立即加入战圈。
重道离三人在第一招上都占了上风,但却又气力不继,一招之後,各各伫步喘气。屈戎玉见状,即道:「不要停!上前,攻击!攻击!」
不要停!不能停!一停,就输了!就完了!
「果然第一个还是要先除掉你!」冷峻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屈戎玉为之一怔,惨了……
于仁在已攻上前来,屈戎玉真个猝不及防!但李九儿只在近侧,她知道硬拚绝非于仁在的对手,双手立即抓鞭成网,挡下了于仁在一掌。于仁在这一掌气足而使,打在鞭网上,却如鱼撞大网,撞之不破,竟将自己反震了数步。相同的,李九儿也吃不住于仁在的力道,退步之止不住,直与屈戎玉撞在一起。
两人起身,原本以为无事,忽然身子一震,各吐出一口鲜血。
于仁在的掌力透鞭网而不尽,自鞭网缝中打到了李九儿身上、也导到了屈戎玉身上。
这边,史丹尼、曾遂汴立即赶上,挡到李九儿、屈戎玉身前,以防追击。
潭水中的鲜血,却聚而不散,犹似凝结成块,顺着水流……